论“屋脊兽”作为中国传统建筑装饰艺术的概念
刘程
（南京财经大学，南京江苏210023）
摘要:屋脊兽是中国传统建筑装饰艺术的重要组成部分，其概念深受传统儒、道、佛三家思想的影响，以夸张体系符号化的方式满足了传统人文理念对它的话语冲动。一方面，屋脊兽对传统工艺美术和装饰概念为代表的艺术符号所寻找的情感表达方式进行建构，从而将装饰延伸到精神对象上；另一方面，它作为中国古代诗境概念所表现出意境美学，详细阐释传统美术的定义和它所具有更强的灵活性和兼容性。通过屋脊兽艺术自身理论建构所形成的美学圆融，大大的促使人们依照逻辑思维规律去建构本区域的艺术精神与文化纯洁性，它以特定的造型、形式、颜色、材料等诸多要素来诠释着建筑与个人的趋利避邪、渴望平安吉祥的理想文化诉求之间的内部关系。
关键词：屋脊兽;中国传统建筑装饰;概念
一
在当代学术中，建筑是中国传统建筑装饰的重要物质与人文载体，是人的情感、社会文明以及历史对现实的地理空间映射，也是作为一个较为独立的研究对象并呈现出固定的装饰形式的物质，借助于建筑表面和历史文化的并置复合叙事策略，艺术家可以表达区域人文内涵的思想情感，即：对建筑构件的历史所承载的文化隐秘书写，在建筑物质、精神的诗性回眸中将雕琢的历史对人生历程的眷顾和回望，对建筑构件本体与人类在民间所形成的民俗意象看作是对人们心理的洞察以及对建筑的外观与所折射出的不同的空间与视角的深层次指涉。建筑自身所表现的的情境和人文显性就成了不同时代对建筑的文化诉求，它“以各种巧妙的方式最大限度地容纳和统率他们类艺术，成为具有巨大表现力的艺术形式之一，再加上建筑本身还不同程度承载了人们的思维、话语、精神观念等抽象理念。”[1](202-212)然而，建筑以某种宽泛的写真实的情感将概括历史的能力深深植根于当时的社会之中时，它蕴含着丰富的文化意蕴和重要建筑技术成果，恰恰就在于这种具有自律性的文化与技术浅层要素在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中对建筑的外部构件进行合理的装饰，从而形成了与当时等级社会相适合的物质表现形式。
“屋脊兽”艺术是中国传统建筑装饰中的一个十分独特的文化价值表现，在古代森严的等级社会中，建筑屋顶使用的装饰物不是随意添加的，“六品以上者，仍通用乌头大门。”屋脊兽的装饰往往将房屋的正脊和四角运用不同的造型与结构进行雕琢各种具有现实和非现实的动植物，其使用的材料是以地方性和民俗性有关，如琉璃、塑像以及金属等，直接将材料的显性特征赋予鸱吻、走兽、孔雀、大象、琉璃吻兽、宝顶脊兽、鱼龙吻兽等组合装饰的结构中。
二
从传统历史与民俗情感的建构寓意来讲，装饰和视觉传播性所统摄的差异性一直隐喻在具体的事物内，在封建社会等级制度看来，那是将语意双关的图像样式置于一定的建筑屋顶之上，并将装饰物简化局限于某种概念并提供某种图像的视知觉。屋脊兽这种具有瓦制特征的建筑构件一是可以用作装饰发挥其自然属性的功用价值，二来可以保护屋顶的作用。这样“使本来极无趣笨拙的实际部分，成为整个建筑物美丽的冠冕”。
屋脊兽又称蚩尾、鸱吻、背饰，《苏氏演义》曰：“蚩者，海兽也。汉武帝作柏梁殿，有上疏者云：蚩尾，水之精，能辟火灾，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鸱字。”《晋书·五行志》中记载：“孝武帝太元十六年六月鹊巢太极东头鸱尾。”《陈书·萧摩诃传》：“旧制三公黄阁听事置鸱尾，后主特赐摩诃开黄阁，门施行马，听事寝堂并置鸱尾。”在中国的古建筑物的屋顶上面是由一条正脊和四条垂脊组成，称为“五脊”，在五脊之上或者正脊安放不同种类人造的雕塑兽，合称“五脊六兽。”这些兽体均安放在古典建筑的屋顶之上的脊饰，这种脊饰通过隐喻、象征、模拟与仿生、夸张、比喻等装饰语言手法被人们赋予更多的精神文化内涵。在古代封建社会中，人类主体受到儒家“仁爱”思想的眷顾和“天人之学”怜悯与深爱，建筑的顶部是按照不同的社会等级进行建造，建造的规格因叙述主体的某种隐含性的制约，其隐秘性的精神视角在屋脊兽载体的映衬下形成了审美视角的心理意义的表达。不同的等级屋顶在建筑中的装饰也是不同的，那么屋脊兽中的“兽”是什么动物呢？在辞海对“兽”是这样的解释：“兽＝嘼，同畜。玉篇：‘六兽：牛、马、羊、犬、鸡、豕也；养之曰兽,用之曰牲,今作畜。'按嘼与獸别,桂馥曰:‘六兽之字本自作兽,于后始借畜养字为之耳'。且嘼、獸类属不同,嘼者人之所养,獸者是山泽所育,故尔雅论牛马羊豕则在释畜,论麋鹿虎豹卽在释獸,较然可知。”[2](627)这种兽更加倾向于龙、凤等经过艺术加工的虚拟的动物，它所提炼出的一种天与人同属一个世界的自然超感认识，它也是整体儒家生命观的显性思维方式表现，它所建构的是基于生态和精神文化高度统一的自然道德金律，这种对于人和社会自然的体味融汇着“道之以德，齐之以礼”的善良风俗。
屋脊兽艺术在经过长时间的历史文化的积淀，而形成的一种独特的社会实践同源活动，由单一叙事的单调向具有复调情怀的真实生命体验，这种含有精确隐喻的构图模式转化到屋顶之上的复合图像它已经具备了结构同源的关系，正如Allanlangdale所说：“采用文学创作的主要风格变化来对应视觉艺术领域中人文主义者所观察到的类似差异，文学的构思与绘画的构图在两者之间建立一种结构同源关系。”[3](5)这种创造使得建筑的审美主体呈现某种时代氛围和视觉隐喻，建筑主人常常采用现实存在的动植物以及水生动物。除了以上的一些现实存在的装饰题材之外，古代人民将非现实性的艺术题材融汇到屋脊兽艺术中，如龙、凤、麒麟、鸱吻。这些虚拟的装饰题材的使用将丰富人们的心理和精神需求，它们已经成为民众祈福纳祥的重要表达路径，也形成了世人对于传统的哲学观念并向往神仙境界的传统人们内心视角的家居风尚。
在中国古典社会中，屋脊兽作为屋顶上彰显权利与财富的重要建筑构件之一，它在不同的时间段承载着不同的实用功能，这样的形式表现将不同的艺术造型形态布置于屋顶的上部，从而形成某种有秩序的并合乎家族伦理纲常求吉纳福、祖先崇拜的符号物，也就是说，屋脊的装饰题材虽然是某种特定的虚拟或现实的属性，但是建筑的各个装饰构件已经将个体和群体的传统精神观念释放出来。屋脊兽艺术种类很多，大致分为琉璃螭吻、螭吻兽、鱼龙吻兽、垂脊望兽、围脊合角吻、角翼套兽、宝顶脊兽等。
三
琉璃螭吻，这种装饰经常出现在社会等级比较高的官宇和宫殿上。对于琉璃的使用，我们要追溯至从15000年前的原始社会先人使用的陶器表面简洁装饰到明清时代的大螭吻，都是从建筑装饰的审美个性为诠释，融合于设计与民族风情的建构形式中的某种精神内涵。在明代以前，琉璃吻具有固定的格式，后期，琉璃吻一般由10个组件拼装而成，这期间它的卷尾向内或者向内，眼睛瞪大，嘴大张，其形象大致和龙的头部很相似，主要构成部分有犄角、卷尾、吞口、卷毛、草胡子、腿轴、老兽腿、背兽、背兽卯、爪毛、剑把、仔龙等12部分构成。
鱼龙吻兽是江南地区比较流行的建筑装饰题材，这类题材主要源于人们对于古代封建科举制度重视的真实写照，鱼龙吻兽经过封建社会的阶级演变已经成了知识分子越过“龙门”成为上层社会一种的真实写照，这种将古代“科举制度”视为对主体地位变化的现实诱惑，其形象大致为鱼身（鲤鱼尾）和龙头，有的加上翅膀，仍然与经过千百年发展而来的“鸱尾”有着重要的联系。
鱼龙吻兽在江南地区大多是用砖粉掺白灰进行塑制，并将各种动物和植物的复合体组合纹饰雕琢和彩绘在屋顶的屋脊的两头。在巴蜀地区，鱼龙吻兽则在表面运用彩绘、贴金等装饰技法，并在鱼龙吻兽旁边雕塑各种人物形象，大多数鱼龙吻兽的造型和色彩均采用装饰性的夸张语言，在两种叙述视角下寄寓了对建筑历史和屋脊兽本体的无限缅怀之情并在这种稚拙的物象形态里与其他文学内涵交融在一起。如山西沁水县西文兴村的明清住宅，在建筑的屋脊两端有两个作吞脊状的龙头，在吻兽的中央塑制有花卉、楼阁等形象。
在传统建筑装饰中还有一种是琉璃螭吻的延展变种类：大脊望兽。这类这种屋脊兽强调其形态给人们的情感表现，造型多以吞背状居多，而望兽则龙头仰望天空，多分布于城楼、楼阁以及城门等建筑的顶部的两端，其身体直接与正脊相连成为一体。望兽分为船形推山脊凤凰望兽、镶嵌孔雀望兽、琉璃铁角望兽、灰瓦望兽等不同的造型形态。如山西农村住宅的脊正吻，均运用比拟、象征的手法将一定的龙、凤形象装饰在局部，通过大脊望兽及其附属纹饰准确描绘社会等级的现实语境。
如果说“艺术文化作为一种特殊社会实践特质，就在于对作为一种意识形态特殊的社会政治思想建构拥有某种超越性。”[4]（14）那么中国传统建筑装饰是以某种社会等级标示出来，与此同时，艺术也以不同的形式和状态记录了一个时间段的历史记忆。垂脊戗兽就是作为这种超越性的叙述主体而存在的，这种兽布置的位置大多是在建筑的垂脊之下端部，形象的个体都以大翘角的翼角的形态出现,而且每一个戗兽都对正脊有着扶持功能。在每一个兽体的后脊部都装饰有不同种类的花草、几何纹饰等，并且施以不同琉璃颜色和彩绘，当然除去重檐或单檐庑殿顶外。“戗兽是支撑的意思，实际上，戗兽只是外形如同支撑着螭吻，其实在这脊兽的后端有条铁链埋于脊下。”[5]（83）如山西介休张壁村寺庙的屋顶，由于山西本区域受到商业文化的影响，在不同类型的建筑屋顶的垂脊端部都会安放着经过雕饰的人物和动物，其强调不同地区的物质文化和精神感受的视觉视野。
琉璃跑兽经过中国原始宗教道教、儒教以禅宗主流思维的影响，其兽体大多安置在大殿屋顶四个翘角的上面，他们的依次排列严格按照封建社会的政治礼仪，将装饰主体自身的审美感性、个体性、精神性、个体性、超越性体现出人文关怀和宇宙意识，它们分别是：“四海“龙”王、四方禽王“王”、诸兽之王“狮子”、再后是分水兽“海马”、巡空兽“天马”、海中调度“押鱼”、日行千里送信的“狻猊”、统土拦水的“斗牛”、最后一名催云布雨的“行什”。”[5](108)传统建筑角脊跑兽的颜色和个数都严格的规章程序，皇帝的金銮殿可以放置10个兽，其他的建筑只能放7个，级别越低，那么角兽放的数量越少，而且均不能使用金银等一些彩绘颜色。
四
从历史和艺术学理上看，建筑是社会精神文化的重要现实载体，更是设计家赋予建筑构件新的语言表达方式和人类生存秩序的理想需要，屋脊兽艺术的艺术存在标志着一种新的民俗意向语境的生成，面对着日新月异的社会现实和数字化技术在建筑中的应用，设计家的心理、认知、审美视角与传统人文视角相比形成了更具超前艺术境界，在新的历史与文化语境下，它将屋脊兽艺术的精神理念、民俗表情、图腾崇拜、宗教观念、家族事理、圣人品格等诸多元素共同体现出来，大大提升屋脊兽艺术作为一种传统建筑装饰的典型的哲学架构，屋脊兽艺术当然也在建筑的外在表现中呈现着诸如造型、形态、形式、色彩的显性文化，并给人们提供了一个社会以新的大众化的精神追求，其庄严肃穆、皇家气派的历史诱惑力对于我们是一种“观形”的过程构像，它将多种生活场景、多种功能隐喻、多种民俗事像共同集合于屋脊兽艺术的造型中，也共同承载着中华民族几千年的审美情涵，在现阶段需要将屋脊兽艺术“放在一个社会的网络空间来认识，放在一个完整的、具体的生活情感中来理解。”[6](6)
参考文献：
[1]陶书霞.“屋脊兽”艺术之考辨.[J],西南学刊，第五辑，2013（1）.
[2]辞海[M],北京:中华书局，1988.
[3]AllanLangdale.LinguisticTheoriesandIntellectualHistoryinMichaelBaxandall’sGiottoandOrators[J].JournalofArtHistoriography,No.1(Dec.2009):5.
[4]徐岱.作为方法的文化批评[J].文艺研究，2015(3).
[5]韩昌凯.中国传统建筑装饰艺术——脊兽[M].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12.
[6]方李莉.艺术人类学研究的当代价值[J].民族艺术，2005(1).
On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as Concep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al Decorative Art
Liu Cheng
(Nanjing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NANJING 210023, China )
Abstract: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as an important part of Chines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al Decorative Art, are deeply affected by the thoughts of Confucian School, Taoist School and Buddhism in the aspect of the concept; they meet the needs of traditional humanity ideas using exaggerated and systematic symbolization method. On one hand,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construct the emotional expression way pursued by the art symbolization with the traditional arts and crafts and decoration concept as representation and extend the decoration to the spirit objects; on the other hand, as aesthetic conception expressed by the concepts of Chinese ancient poetic conception, the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interpret the definition of traditional arts, the flexibility and compatibility of them in detail. Aesthetic harmony formed through construction of art theory of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promotes people to establish the art spirit and purity of culture of their own regions by following logical law of thinking;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explain the internal relation between the construction and individual's ideal cultural desire to draw on advantages and avoid disadvantages and wish for safety and luck using a variety of specific factors, such as mould, form, color, material.
Key words: Animal ornaments on house-ridges; Chinese traditional architectural decorative art; Concep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