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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华:契丹族舞蹈对中原舞蹈元素的借鉴与融合

[日期:2011-03-08] 来源:  作者:文华 [字体: ]

契丹族舞蹈对中原舞蹈元素的借鉴与融合

文 华

(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 黑龙江 齐齐哈尔 161006)

摘 要:契丹族的舞蹈植根于传统的民族文化土壤,具有鲜明的民族特色和生活气息。契丹族吸收中原文化,重视、继承中原乐舞并在与当地各族民间舞蹈相互融合的基础上不断演变发展成为具有特色的舞蹈文化,对今天北方民族的舞蹈艺术产生了一定影响。

关键词:契丹族;舞蹈;中原;舞蹈元素;借鉴

分类号:J616.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 9838(2010)04 0117 03

契丹族的舞蹈是我国文化艺术史上的瑰宝,它产生于契丹族的生产生活之中,是农耕文化与游牧文化相互融合的产物,有着与其他民族舞蹈不同的特点,对今天北方各族文化生活起着重要影响。契丹是我国北方的古老民族之一,属于东胡族系,源出鲜卑,是鲜卑宇文部的别支。契丹部族大贺氏,发祥于今吉林与黑龙江交界一带,并在嫩江流域现齐齐哈尔南的秦来县境内建置泰州,后来成为契丹二十个部族的公有“放牧之地”。[1](444)公元916年,契丹首领耶律阿保机立国号称大契丹,后称辽,辽国强大时地域广阔。嫩江流域不仅是天然牧场,而且南部到达现在的河北省一带。辽被金灭后,一部分契丹人被当地同化,另一部分不甘屈服的逃到黑龙江以北。

由于辽统治着广大地区,不仅管辖区内有汉族人,还有其他许多少数民族,辽统治者根据不同民族的生产、生活习惯,采取不同的管理办法,即“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2](685)他们广泛吸收汉族的文化,不仅创制文字时借鉴了汉字的特点,而且在统治制度、宫廷礼仪方面,多模仿中原汉制,对本民族乐舞的文化传统也很重视。

辽国统管礼仪祭祀乐舞的是太常寺。由于太常寺管着国家登基、祭祀、接待外国使节等重大礼仪的歌词、舞节等,所以政治地位很高,因而掌握这方面的乐舞资料最丰富。歌词、舞节等只保存在太常寺,仪凤、教坊都不可得。据《辽史·乐志》:“辽有国乐, 有雅乐,有大乐,有饶歌、横吹乐……声气、歌辞、舞节、征诸太常,仪凤、教坊不可得”。[3](881)所谓雅乐、散乐、横吹等乐,都是汉、唐历代王朝宫廷用乐,其中许多“乐”来自民间。同书又载:“辽有国乐,犹先王之风。其诸国乐,犹诸侯之风”。这里的“国乐”是指契丹民族的传统乐舞,“诸侯乐”是指辽统治下的各部族及各地区的传统乐舞。

辽国也没用中原汉族的历法,即每年的正月初一为元旦。在这天,群臣向辽帝朝贺时,用四面乐悬的雅乐,元旦举行宴会盛典时用大乐。大乐演奏曲破,这是一段汉族传统乐舞演出,源于唐、宋,艺术性较强、欣赏价值较高的歌舞大曲的最后舞段“曲破”,接着演“散乐”,最后表演角抵。角抵有时是百戏的别称,有时专指类似“摔跤”“相扑”一类的竞赛。从北方游牧民族崇尚摔跤竞力的风俗分析,这里的压轴节目“角抵”是指一场群情炽热的摔跤比赛。特别是前面已有“散乐”表演,一般的民间乐舞、杂技、幻术等节目都应包括在“散乐”中了。正月初一的晚上,皇帝宫廷宴饮时,用“国乐”。契丹民族的传统乐舞用在夜宴中,一方面说明辽的统治者对本民族乐舞的重视,另一方面说明这类生活气息浓郁、民族风格强烈的乐舞更生动活泼,更具娱乐性。

辽不仅重视和继承中原乐舞,而且宋以后兴起的杂剧,已列入宫廷宴会典礼的重要节目,如辽册封皇后的典礼,要“呈百戏、角抵、戏马以为乐”。庆祝皇帝生日,有各种器乐演奏、歌唱,还有“杂剧进”“歌曲破”“角抵”等。

辽与宋朝有较长时间不发动战争、相对平安的交往,这时两国互派使者以便沟通。在举行宴会招待宋朝来使时,也有乐器演奏、歌唱、“杂剧进”“角抵”等,在迎接南来的宋使时,辽也用本民族乐舞队相迎,如宋人张舜民《画墁录》载:“契丹待南使,乐列三百余人,舞者更无回旋,止于顿挫,伸缩手足而已。” [4](865)为了显示国威,契丹排列了三百余人的庞大乐舞队。但在舞蹈文化比较先进的宋人眼中,契丹民族的舞蹈,没有高难度的旋转等动作,只是顿挫、伸缩手足罢了。然而,恰恰是这两句简单的描写,绘出了北方少数民族舞蹈豪迈、粗犷,节奏鲜明、动作流畅,线条有棱有角,时缩时伸的特殊风格。五代契丹画家胡瓌所绘《卓歇图》中着长服的舞人,正是这种“止于顿挫,伸缩手足”的契丹舞蹈形象。

据《辽史·礼志》记载,契丹乐舞主要包容在民族的传统信仰习俗中。辽政权建立后,依然在宫廷在民间保存流传。如“祭山仪”“瑟瑟仪”“柴柴仪”“告庙仪”“谒庙仪”“拜日仪”“节仪”“岁除仪”[5](834)等名目繁多的仪式,虽然目的是对民族发祥地、氏族祖先、天神地衹、日月星辰的崇拜祭祀,同时也是集节庆和歌舞等娱乐活动于一体的传统习俗。

元人马端临《文献通考》载:辽俗“每年岁时,聚会作乐,先命善歌舞者数辈前行,士女随之,更相唱和,回旋宛转,号曰踏鎚焉” 。[6](1287)“踏鎚”即踏跺而舞,可见是一种富有气势和力度的激烈舞蹈,它反映了契丹民族乐舞的大致情况。

辽代遗存文物中,有一些舞蹈形象,为这一代舞蹈艺术提供了可贵的资料。河北宣化出土天庆六年(1116年)辽墓壁画,有“散乐图”,[7](34)其画后面有由11人组成的完整乐队,中间有矮小身材的舞人,戴幞头,身穿袍,脚穿靴,脚跟着地,脚尖离地翘起,腰束带,双臂斜抱肘于胸前,上身右倾,向左侧腰,正翩翩起舞。舞人及乐人的服饰与后戏曲服装十分近似,与宋代元符二年(1099年)赵大翁墓的乐舞壁画上的舞人装束几乎完全一样。这幅河北禹县白沙出土的宋代壁画乐舞场面的排列,基本与唐代一样:乐人分两边,成八字形,舞人在中间表演,与宣化辽墓壁画也大致相同。特别耐人寻味的是房山云居寺的辽塔和辽建石幢上面的乐舞人形象,云居寺所藏石经堪称世界之最。罗汉塔的砖雕,是少有的辽代乐舞群像。由于风化严重,许多形象已模糊不清了,但从那些依稀可见的舞人、乐人群像足可使我们体察到契丹等北方少数民族那健朗明快豪迈的舞姿。舞者都着靴,这是游牧民族服饰的特点,曳长袖,又有吸收汉族传统舞蹈的痕迹。舞者姿态各异,有的抬腿,扬袖,回首仰望;有的斜身,曲腿,正欲踏舞;有的双臂张举,双腿交脚而立,似正做“骑马步”舞姿;有的满面胡须的老人,正甩袖起舞;还有手执各种乐器的舞人,正拍板击鼓作舞。真是多姿多彩。在一些舞人中间,刻了一个个半圆龛,龛内都是汉装女乐舞人,多作坐姿,身披帔帛,或举臂而舞,或作各种奏乐姿。在这座宗教艺术建筑中,也体现了契丹对汉民族文化的重视,同时也表现了民族文化融合交流的历史事实。特别引人注目的一块砖雕是:几个人抬着一个亭状物,它很像历史记载中的“行像”,即抬着神像游行。这是在重大的宗教节目中举行的一种仪式。

在云居寺离寺门不远处,有一座辽代石幢,石幢上也刻着乐舞人及飞天。石刻飞天,身披长带,御风而行。她们或托莲笛,或托花盘,似徜徉在云海空际。比较特殊的是那背上有双手合十的飞天,下身飘起的不是长裙裹着的腿肢,而是长长的尾羽。她们的形象分明是由唐代敦煌壁画中“迦陵频迦”(人头鸟身之神)的形象衍化而来。石幢下部,刻有一圈生活气息极浓的乐舞人。中间舞人头戴幞头,身穿袍,束带,扬长袖而舞。无论舞人或周围七个演奏琵琶、排箫、笛、拍板、吹管、弹琴、吹笙的乐人,服饰都差不多,与白沙宋墓、宣化辽墓汉装舞乐人大体相同。这些壁画与石刻都向我们展示了宋、辽之际舞蹈与戏曲相互吸收影响,衔接发展的轨迹。

辽的建立,以及建国后政治、经济、文化上的迅速发展和提高,在我国历史上起到承前启后的作用,特别是对祖国北方领土的开发、巩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辽代留下的舞蹈史料虽不多,但从对已有的文字记载、墓室壁画、石刻、砖雕等研究,发现当时舞蹈的发展状貌,是起到了承前启后的作用,与中原舞蹈融汇在戏曲中继续发展的趋势是一致的。

不同民族舞蹈艺术的形式和风格,都是在历史发展中逐渐形成的,它与不同地区、不同民族的生活习惯、民族特征以及传统思想感情等诸多因素分不开。契丹族舞蹈在承借中原舞蹈元素的基础上进行了一些创造和有机融合,形成了既不同于高山舞蹈的奇特潇洒,也不同于平原舞蹈的柔美细腻,而是有自己独特的北方游牧民族舞蹈的粗犷豪放的山野之风。

生活在绿草与蓝天之间的契丹民族,其性格特别的豪爽、奔放,富有激情,这就使他们的舞蹈富有粗犷、节奏鲜明、刚健的特征。流传在辽宁大榆树堡的竹马舞,就产生于辽代,舞蹈的内容反映的是辽代契丹族萧太后的狩猎生活。先人们根据契丹族人的狩猎特点和契丹萧太后到医巫闾山狩猎的史实,以萧太后的形象创编了竹马舞蹈。锦州市群众艺术馆馆长杨金认为,竹马舞作为北方少数民族的遗存民间艺术,充分反映了北方民族粗犷的性格,表演时舞步豪放,不拘一格,动作不细腻,像马奔山野的气势淋漓尽致。通过竹马舞即可以看出契丹族舞蹈粗犷,动作流畅,富有激情的风格特征。

契丹族舞蹈艺术的独特特征不仅体现在风格方面,从舞蹈的服饰方面也可以看出其独特的一面。契丹族的舞蹈舞者多穿长袍,腰间束带,下穿长裤,脚上穿靴,并把裤腿放在靴筒之内。这就是典型的契丹族的舞蹈服饰。后来又有曳长袖者,这是吸收了汉族传统舞蹈的痕迹。契丹族舞者的服饰特色在一些辽代的壁画墓中、铜镜、玉牌等文物资料中常见。1983年辽上京遗址出土的辽代铸铁舞人坠饰,铁质,铸的是一上身裸露,下着长裤短靴,手执绸带的舞蹈少年,是典型的契丹族发式和装束的舞伎形象,是契丹族舞蹈服装特色的真实写照。

契丹族的舞蹈艺术,由于朝代的更替,民族的消亡与融合,使得契丹族的舞蹈艺术原有的表现形式已不复存在了。但长期的历史积淀和文化交融,契丹族舞蹈艺术在今天的北方少数民族的舞蹈艺术中,特别是达斡尔族中的舞蹈艺术还是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达斡尔族的舞蹈艺术是由契丹族舞蹈艺术发展并吸收其他民族舞蹈艺术而传承下来的。

 

参考文献:

[1]脱脱.辽史·地理志(卷37)[M].北京:中华书局,1974.

[2]脱脱.辽史·百官志(卷45)[M].北京:中华书局,1974.

[3]脱脱.辽史·乐志(卷54)[M].北京:中华书局,1974.

[4]王偁撰.东都事略.(卷94)[M].济南:齐鲁书社,2000.

[5]脱脱.辽史·礼志(卷49)[M].北京:中华书局,1974.

[6]马端临.文献通考(卷147)[M].北京:中华书局,1986.

[7]河北省文物研究所.宣化辽墓[M].北京:文物出版社,2001.

 

项目基金:黑龙江省教育厅人文社会科学项目“契丹舞蹈在达斡尔族舞蹈中的传承与发展”(项目编号:11542262)。

收稿日期:2010-11-12

作者简介:文华(1967-),女,蒙古族,内蒙古锡林郭勒盟东乌珠穆沁旗人,齐齐哈尔大学音乐与舞蹈学院,教授。

 

【责任编辑 徐英】

 

The Borrowing and Integration of the Dance Elements of Khitan Dance and the Central Plains

WEN Hua

(Music and DanceCollege of QiqiharUniversity , Qiqihar, HeilongjiangProvince 161006)

Abstract: Khitan dance is rooted in the traditional folk culture soil with its distinctive national characteristics and life breath. khitan people absorb the Central Plains culture, pay attention to the inheriting of the Central Plains music and dance and folk dance with the local ethnic groups on the basis of mutual integration of the evolving development of a distinctive dance of the north of the nation today, and their dance has an impact on the art of dance of northern ethnic groups.

Key words: Khitan people; dance; the Central Plains; dance elements; reference

注:本文发表于《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0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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