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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科尔沁蒙古族金银饰品制作的田野调查

[日期:2010-05-09] 来源:作者惠赐  作者:徐英 [字体: ]

科尔沁蒙古族金银饰品制作的田野调查

徐 英

(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内蒙古 呼和浩特市 010010)

摘 要:蒙古民族喜爱金银饰品,喜欢用亮晶晶的东西来装饰自己,而金银饰品正好契合了牧人们这种审美趣味。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喜佩金银首饰的传统习俗,给蒙古族金银珠宝首饰制作的行业,提供了极大的发展空间和广阔的消费市场。出现在科尔沁草原上首饰作坊,源自清朝末年到民国初年期间,手艺人是师徒相授的方式传承金银首饰的制作技艺,笔者考察的科尔沁右翼中旗的莫德老师傅和他的徒弟朝古拉,即是这些遍布在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银匠的杰出代表。

关键词:科尔沁蒙古族;金银首饰;工艺技法;传承

生活在中国北方草原上的蒙古族牧人,喜欢用亮晶晶的东西来装饰自己,而金银饰品不论从质地材料、加工工艺及款式造型等方面看,正好契合了蒙古族牧人们的这种审美趣味。因此,用金银材料打制的饰品被蒙古族牧人广泛接受,并进一步成为他们财富多寡、身份高低、审美爱好自然展现的外化物。而对于蒙古族饰品的研究探索,特别是有关蒙古族金银饰品制作工艺技术的考察,所据文献十分有限,稽考仅见的部分文献资料,所著亦多流于一般的记述和简单的介绍,可参阅者如《新编事文类聚启劄青钱》、《新编居家必用事类全集》,其余如朝鲜李朝时代的汉语教科书《老疙大》和《朴通事》等著述,虽有点滴记述,但多语焉不详。因此,对蒙古族金银饰品现状的田野考察成为研究蒙古族金银饰品的重要路径之一。今天,蒙古草原上民间金银首饰制作的现状如何?与历史的传承有何关联?民族手工艺技术保留的情况及发展变化的情况究竟怎样等一系列问题确需探究,为此理由,《蒙古族饰品研究》课题组选择了具有代表性的实地调查点,对于蒙古族金银饰品的制作材料、制作工艺、民俗联系等问题,进行了定点田野考察。

课题组分为两个田野调查组,调查的重点是蒙古科尔沁部。

蒙古科尔沁部是以圣主成吉思汗的二弟哈布图·哈撒尔(公元1164年~公元1226年)的后裔为主体而形成的蒙古族部落集团,属蒙古黄金家族的旁系,但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影响巨大。“科尔沁”一词源于鲜卑语,意为“带弓箭的侍卫”。哈撒尔即以善射闻名。“科尔沁”一词之最初含义即是军事单位的专称,平日里“科尔沁”是负责护卫“帅帐”的卫队,战时的“科尔沁”则是蒙古军冲锋陷阵的主力。当历史的车轮滚到了15世纪初叶时,游牧繁衍于额尔古纳河流域的哈萨尔的后裔们,开始西迁南扩,逐渐游牧至嫩江、辽河流域一带。久居中国北方草原的科尔沁蒙古人,逐水草而牧,在特殊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中,形成了自己衣、食、住、行、婚、丧、礼仪、娱乐、节庆等方面的独特习俗。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一片草原被称之为“科尔沁草原”。迁徙而来的哈撒尔的后裔们分化派生出科尔沁、扎赉特、杜尔伯特、阿鲁科尔沁、茂明安、四子王、乌拉特、和硕特、阿拉善等部落。回眸历史,蒙古科尔沁部在明清时得到了极大的发展,特别是公元1625年,科尔沁台吉宰桑将其女布木布泰嫁给皇太极为妻(即历史上的孝庄皇后)后,蒙古科尔沁部一直与满清通好,由联姻而联盟,终清一世,科尔沁蒙古人一直为清廷礼重。他们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面,折射出蒙古民族多姿多彩的身影。就蒙古族金银首饰制作而言,早年的科尔沁草原上,手艺人并不多,只是一些牧人自己喜欢动手做些简单手工器物,饰品的制作并未出现职业化倾向,也没有成规模。主要是在物资交流(如“互市”)中,维系蒙古草原上饰品的供求平衡。清朝光绪二十八年(公元1902年)以后,清廷推行“移民实边”之策,科尔沁草原上的各种店铺才渐渐多起来。山东、山西等地的移民陆续来到科尔沁草原,其中有不少是手艺人,主要是汉族人和回族人,也有少许的蒙古喇嘛(专事法器等金银器物的制作)。他们到牧人居住比较集中的地方,开始经营各自的本行。据科尔沁各旗旗志记载,这些手工艺人只需向当地的王府交纳少许租银,即可在科尔沁草原上的一些小镇开张营业。其时的小店铺建房一间约交5两银子即可;搭建经商帐篷一架,约交白布两匹即可。按照当时的物价比来说,是很便宜的。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牧人称这些小商贩为“拨子”。据《科尔沁右翼中旗志》记载,“清宣统二年(1910年),河北省抚宁县手艺人杨老广迁来高力板,在霍林河西岸盖一所二梁起脊的3间土房,开设银匠铺,当地蒙民称高林百兴(高林百兴,即蒙古语,意为“临河平房”,区别蒙古包而得名)。后逐步演化为高力板,今为高力板镇。不久,辽宁省朝阳人李振、李同兄弟二人迁来经营这所银匠铺,李振在与乡民的交往中了解到这一地区柴积粮足,便办起了火龙烧锅……”[1](197)自此,科尔沁草原上的经济交流变得繁荣起来,许多蒙古族牧人,也开始学习各种手艺。他们从前是在草原上放牧牲畜,后来,看到来的汉人能凭手艺挣银子,自己也一边放牧,一边空闲时学做手艺活。再后来,一些心灵手巧的蒙古族牧人干脆放弃了放牧,成为职业手艺人,并以此谋生。这标志着在科尔沁草原上,以商品性生产为目的的独立手工业群体业已形成。因此,可将哈萨尔及其后裔科尔沁蒙古人展现的蒙古草原上手工艺生产景观和他们所创造的手工艺品,看作是整个蒙古民族在一定历史时期内物质文化和非物质文化创造的缩影。

为《蒙古族饰品研究》课题取得第一手资料,

2009年8月~9月,笔者奔赴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科右前旗,通辽市科左中旗等地进行田野调查。课题组另一成员赤新,奔赴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进行田野调查(调查报告另文发表)。重点是访问一些民间艺人,了解今天科尔沁蒙古族民俗风情、蒙古族金银饰品的质地材料、款式造型及今天的制作工艺等方面的问题。笔者在对部分蒙古族手工艺人的采访调查中,经过近两个月的调查走访后发现,最有代表性的科尔沁蒙古族民间艺人是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右中旗白音胡硕镇的几位蒙古族银匠师傅。其中,对科尔沁草原上著名的金银首饰制作大师莫德老师傅和他的徒弟朝古拉师傅的调查采访最为仔细。正是通过对他们的调查访问,使笔者有机会更多地了解了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饰品的不同种类、制作工具、所用材料和款式造型等相关问题。我的田野调查报告,即是以他们为主要考察对象,以其他蒙古族民间手工艺人的调查资料作为补充而完成的。以下的调查报告,即是这次“蒙古族金银首饰的制作及其工艺”专题田野调查的结果。

笔者调查访问的蒙古科尔沁部的一些手工艺人,是在我的同事萨日娜副教授和内蒙古广播电视大学敖敦其木格副教授的引荐下逐一完成的。几次拜访83岁的银匠莫德老师傅(见右图)的时间,是在2009年的8月中旬。随后的一周里,我又去多次访问了住在镇上的年轻银匠朝古拉,他是莫德老师傅金银首饰制作手艺的嫡系传人。

从科尔沁蒙古人的习俗看,佩金戴银是蒙古民族的一种传统习俗和审美惯性使然。

据莫德老师傅回忆,当时,科尔沁右翼中旗的白音呼硕镇就有烧锅(酒厂)、油坊、豆腐坊、粉坊、香果铺(专营糕点饼干等的小店铺)、皮革店、木匠铺、酱园等小店铺二三十家,其中当然也包括首饰店。有汉人开的,也有蒙古人开的。首饰店的生意较其他行当的小店铺算是好的,因为在科尔沁草原上,蒙古人聘姑娘、娶媳妇、给老人做寿等,都要打制金银首饰,用作婚嫁庆典等大事业。而且,按照草原上的习俗,蒙古人聘姑娘时要把姑娘打扮得漂亮体面,特别是最讲究佩戴首饰,蒙古民歌中“翡翠银饰盛装”[2](62)即是此指。结婚后的蒙古女人都盘发,有钱人家的蒙古族已婚妇女,至少要插镶嵌了珊瑚的银簪子5根,围绕额头一圈还要盘扎珊瑚、玛瑙、珠玉穿缀而成的额箍,耳坠子也不简单,通常都是6颗金银、珊瑚或翡翠等珠宝穿成的球坠,手镯和戒指不是金银的,就是珠宝的,从制作材料到制作工艺都是要最好的,一点也不含糊。这些华贵而繁琐的饰品,几乎伴随科尔沁草原上每个蒙古族妇女终生,按照科尔沁蒙古人的习俗,自结婚之日起,这份包括头饰、腕饰、手饰的嫁妆就要伴随着她走完人生的旅途,除非守寡才可将饰品摘下来,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头发……饰品,人类学家眼中,它是族徽的标志;在艺术家眼中,它是特殊的人体装饰艺术。而对于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女性来说,则是身份的标志、财富的象征、美的向往和生活的信心!

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姑娘最爱美,她们从12岁时就开始留全发,扎耳朵眼儿。当然,打扮是有说法的,没出嫁的蒙古族姑娘通常不戴耳坠,戒指也不能戴在中指。但爱美的小姑娘们,用小颗粒的珊瑚串成头绳扎在辫发的两端来妆扮自己。莫德老师傅回忆说,那时,制作金银首饰都是实打实的金银材料,要珊瑚珠就是真正的珊瑚珠,要金子就是足金,草原上的牧人在购置首饰方面是很舍得花钱的。有时,你走在草原上,看到一个穿着并不怎么样的蒙古族女性,似乎是穷人,但身上的首饰都是值钱的材料制成的,可以买换不少的牛羊呢。蒙古人重视首饰,制作首饰的材料喜欢用金银或白铜,戴上去,亮晶晶的,象征着太阳的光芒,也展现出蒙古人阳光一样性格和秉性,看了让人高兴。另外,莫德老师傅告诉我说,自从喇嘛教传入蒙古草原,藏族喇嘛给人看病,金银铜铁都能入药,但金子平常是不宜得到的,平时自己打造一些金银首饰备着,或许关键时候还能救命。莫德老师傅的说,与传统典籍中记载的些须金银治病信息如“人有患,以金箔贴像所患处,即得阴愈……”[3](266)亦相符合,可互相印证。

莫德老师傅的徒弟朝古拉也如是说,蒙古人对于自己的父母极其尊敬,每过12年就要给自己的父母做大寿一次,而且每到这时,都要尽自己的能力给父母打金银首饰用来祝寿。碰到这种情况,家里的兄弟姐妹们一起,相约找到草原上的银匠师傅,要求为自己的父母加工制作若干金银首饰,这时也是蒙古族银匠师傅最忙的时候。而在平时,朝古拉主要是自己在店铺里加工制作一些蒙古族常见的金银首饰,以零售为主。虽然,今天科尔沁蒙古族女性所佩带的饰品不象从前那样繁复了,比如庄重典雅的头饰已经没有人佩带了,但银手镯、金耳坠、玛瑙戒指还是必不可少的。

从笔者实地调查的情况看,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酷爱佩金戴银之传统习俗,给蒙古族金银珠宝首饰制作的行业,提供了极大的发展空间和广泛的消费市场。

从金银饰品制作的材质及材料的来源上看,材料地道,来路清晰简单。

莫德老师傅说,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人,需要打制金银首饰时,都要的是地道的金银材料,不搀假,和穷富无关,和信念有关。蒙古人认为用真金纯银这些地道的材料制作首饰,是和蒙古人自身的价值观念相关联的,有诚信、踏实、满足、自豪的感觉。或者是以前的旧首饰回炉再造,或者是买来金银材料让草原上的银匠打制。

金银的成色,莫德老师傅一眼可以看出来,现在说金子是否足赤用“K”多少来说,过去,他凭借自己的一双眼睛,即可知道,也凭手感,含金量越高,颜色越黄(白金除外),手感越软,含金量低的,颜色发红(因为里掺有紫铜)或淡一点儿的(因为里边掺有银)手感越硬。另外,他告诉我,干银匠这行的手艺人,身上都带着一块天然磁铁,吸铁石能吸铁,但不能吸金银,区分纯金、纯银或鎏金、镀银的首饰,一试就知道了。后来我又去访问了一些其他蒙古族银匠师傅,如白音胡硕镇(科右中旗)的朝古拉师傅(莫德老师傅的徒弟)、大坝沟镇(科右前旗)的仁沁师傅、努日木镇(科左中旗)的道尔基师傅,都证实了这一点。

论及金银首饰的制作材料,莫德老师傅的徒弟朝古拉师傅也告诉我,在科尔沁蒙古草原上,许多蒙古人常常是自己带来金、银、铜等原材料,然后要求银匠师傅按照某种首饰的款型为其制作。双方是信用买卖,上门的顾客将带来的贵重金属材料交给银匠师傅,虽然金银材料在加工制作的过程中要损失一部分原材料,但蒙古族牧人从来不问原材料的重量。加工制作的价钱嘛,只要双方商定好就行了。有关价格问题,他说,民族工艺品无价,如果是来料加工,我就只收取点儿加工费就行了。如果工料都是我这里出,那就按照市场上的金银价格要材料费,再加手工费就行了。通常的情况下,是我同顾客商定一个价钱,参考外边首饰加工的实际情况,双方商量着定个价就行了。他们看重的是银匠师傅打制出来的首饰的款型和工艺,是否是正宗的蒙古族饰品样式,是否是纯手工制作,是否是货真价实的金银材料,这几点十分重要。而银匠师傅也要信守行业规范,并不偷工减料,努力保质保量地给顾客做好,维护自己的声誉,以图创造一个有利于自己更加长久的可持续发展空间。

在原材料的使用上,朝古拉师傅坦言,内地或工艺品厂制作的金银首饰显得精巧,但用料吝啬;而蒙古族银匠师傅制作加工的金银首饰,用料是实在厚重的。就重量而言,也比同类型的金银首饰重不少。而且,在款式造型上,许多蒙古族首饰看起来比汉民族的金银首饰略显“拙”,但草原上的牧人们喜欢,觉得这样才美,戴着也心里踏实。因此,蒙古族银匠师傅们制作的蒙古族金银首饰,依然保持了蒙古人的这种价值观念和审美习俗。

朝古拉从草原牧区收集回来的蒙古族传统的金银首饰实物,如银镯子、耳环、戒指等,他会分选出造型精美、年代久远的部分器物留在店中做标准器,通常都是明清时期的蒙古族金银首饰。其余的,均作自己今后打造金银制品的原材料,重新化掉提炼后留做备用。朝古拉发现,收集来的银首饰材质的纯度是不一样的,他去问过自己的师傅,莫德师傅告诉他,在过去,为了使打制出来银质首饰发亮,草原上的银匠们都要在原材料中加如一些白铜,从制作工艺上说,足银(99%以上)的硬度是很软的,而且分量很重。掺杂进去其他的金属成分,变成“合金”性质的银料,反而益处多多,实际上银的纯度越低,相应的性能就约硬、越轻。而混合了诸如白铜等其他金属材料的“合金”银料打制出来的饰品结实耐用、银光闪闪,分量还轻,很受草原上牧人的欢迎。所以,朝古拉从科尔沁草原上收集来的银质器物,其含银量的多少是不一的。朝古拉索性将收集回来的这些古代银器化掉后重新提纯,使它们的纯度不同,需要纯金纯银首饰的顾客,就用纯金银质地的材料,需要合金材料的顾客,就根据他们的要求将饰品或“合金”材料的各种饰品,绝对守信用。有研究数据显示“一克金可抽成长达1800公尺的金丝。金有可碾成薄至1/500,000毫米的金箔,没有其他金属可打成如此之薄……”[4](256)。实际上,用纯金材料制作的首饰,质地非常软,这同金质材料的性能有关,而为了镶嵌绿松石、孔雀石、琉璃、玉、玛瑙、珊瑚等材料,就要相应的提高金质材料的硬度,自然就要掺和进一些其他金属材料,如铜、银等,他给我展示了他化掉提纯后的银质原材料(见右图),过去是用铁质的容器在木炭火中化银,因为银的熔点通常情况下为962℃,木炭烧到这个温度要好一会儿,现在用氧气化银就快了。

从款式造型上看,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饰品,以符合蒙古人审美趣味的传统样式居多。

莫德老师傅告诉我说,他自己的师傅是个喇嘛,专门制作金银首饰和藏传佛教的各种法器,而他和师傅学的就是专门制作金银首饰,法器制作没学。莫德老师傅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喇嘛,这也是为什么当地人爱称呼他“莫德喇嘛”的原因。后来他不干了,离开寺院,成为职业银匠。但不论是当喇嘛,还是当手艺人,莫德老师傅一辈子也没离开过科尔沁草原,他说,他干了一辈子银匠的活儿,自己知道,蒙古人喜爱的饰品还是以传统样式为主,所有这些样式,他都记在脑中了,如数家珍般熟悉。只要客户上门来告诉他是什么样式的,他立即就知道客户的需求,制作出来的款式造型,保证令牧人们满意。连饰品上的纹样,也是传统图案,都是科尔沁草原上常见的花卉、飞禽等或者蒙古民间流行的卷草纹、犄纹、回纹、云纹、盘长纹、方胜纹、火焰纹等。

这一点,从莫德老师傅的徒弟,朝古拉那里也得到了证实。从朝古拉的小首饰店目前经营的状况看,以主动找上门来要求定做金银首饰者多。现在,朝古拉主要忙于应付这些当地的蒙古族群众定做的金银首饰活计。他说,每当顾客上门来送些贵重金属让朝古拉打制金银首饰时,通常他们也带来了需要制作的首饰款型和样品或者就是一些照片,我就按照顾客提供的样品打制成他们需要的样式和款型。从现在加工制作的金银首饰的数量上看,大约是以顾客要求的款型样式制作的金银首饰占到八成,而朝古拉自己想象着打制出来的金银首饰占两成。款型纹样,都是根据顾客的需要制作,以传统样式为主。现在,金银首饰的销售情况也是随着市场走,因此,要想在蒙古族金银首饰制作的工艺技法和款型风格方面有所创新和突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朝古拉当初向自己的师傅学习制作金银首饰的时候,他在自己的脑海里牢牢地记住了一些传统样式的蒙古族金银首饰的造型。现在,朝古拉自己开了这家小店铺,专门制作蒙古族金银首饰。因此,他常常要下到草原深处,向一些蒙古族牧人征集收购一些传统样式、金银材质的小器物,作为自己平时打造金银制品的原材料。

如果是造型款式比较好的,更加接近传统样式的,他就留下来当作标准饰品的样品,留着今后仿制用;如果收来的器物款式造型一般,没有什么收藏价值,他就干脆化掉,留做以后制作蒙古族传统样式的金属饰品的原材料用。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朝古拉深入科尔沁草原收集到了大量的蒙古族饰品,包括金、银、铜等材质制作的各种款型的蒙古族饰品。左图中,笔者和朝古拉手中所持的蒙古族饰品,即是朝古拉从草原上收集来的古代蒙古族饰品中的两件,朝古拉手中拿着的是清代科尔沁蒙古族妇女头上带的额箍,由珊瑚、玛瑙和翡翠等材料制成的饰品穿缀。右上图展示的是古代科尔沁蒙古族男子的挂饰,有挖耳勺、剔牙签和抠烟锅油的用具,都是纯银制作,也是朝古拉从科尔沁草原上一位老牧民手中收购的。右下图展示的是一对儿古代科尔沁蒙古族妇女的手镯,纯银制作。它是朝古拉十多年前,从科尔沁草原上一位蒙古族老妈妈手中高价收集到的,据他师傅莫德喇嘛鉴定,说是属于清代蒙古族贵族妇女手上常戴的传统饰物。这些文物级的蒙古族饰品,现在已经成为朝古拉制作蒙古族首饰的样板儿或“标准件”,永久地珍藏在他的小店铺里。他从收购的这些比较传统的蒙古族饰品的款式和造型上,得到不少启发。蒙古族民众对于蒙古族饰品的款型工艺等,还是多选择传统样式,新潮的样式选择的比较少,这说明各个民族审美情趣的形成和延续是有一定的审美惯性的。

这一点,从《蒙古族饰品研究》课题另一组调查人员赤新发回的照片中也得到了印证。在内蒙古赤峰市阿鲁科尔沁旗做田野调查的赤新,重点访问了曹德木加木苏等三位蒙古族银匠师傅,其中曹德木加木苏老师傅今年60岁,依然干着自己的老本行——金银首饰的制作。他的师傅是色拉依吉花色格尔,而色拉依吉花色格尔的师傅则是喇嘛拉西淖勒姆,这位喇嘛师傅还是清代某王府的银匠师傅。从师承上看,他们都是土生土长在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银匠,对于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牧人所喜爱的金银饰品的款式造型非常清楚,即便是现在,他们应邀打制的一些饰品还是传统样式居多,如下图(赤新拍摄),是曹德木加木苏老师傅新近制作的妇女头饰和腰间佩饰。与文献资料和实物资料所反映的蒙古族传统饰品之造型款式区别不大。制作款型依然保留了科尔沁蒙古人的传统样式,繁复细致、庄重典雅,有贵族气;所用材料基本上都是货真价实的绿松石、红珊瑚、纯银、纯金等;传统手工工艺如捶揲、錾刻等一丝不苟。这种对于蒙古族传统首饰制作的原汁原味的承继是难能可贵的,有其存在的土壤,也有其存在发展的传承人。

从制作工艺来看,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银匠师傅,大多继承了传统的民族手工艺技法,花丝工艺及实镶工艺兼顾。由于新的制作工具不断掺入,新工艺也在不断出现。比如,从前镀金只能在金属上完成,现在技术进步了,也可以在非金属器物上镀上金属,还可以镀上几种颜色的金属,用银匠师傅们的行话说叫花镀。

莫德老师傅当初学艺时,那是一板一眼地全套传统手艺活儿,丝毫不能走样。几乎全部是手工制作,而朝古拉当初向莫德老师傅学手艺时,也全部是手工制作,连制作金银首饰的工具都是早年的老样子。现在,朝古拉还留着莫德师傅传给他的制作金银首饰的全套手工工具。就金银首饰制作的工艺技术而言,朝古拉认为,自己得自于师傅那里的这套手艺,应当是比较地道的科尔沁蒙古族首饰制作的传统工艺,同汉民族金银首饰的加工制作工艺相比有区别。

在制作工具上,他所用的金银首饰的制作工具,都是蒙古族工匠传统的金银制作工具,所遵循的工艺流程都是一丝不苟的传统工艺流程,比如银器制作工艺流程中的最后一道程序——抛光,就需要银器制作的传统的刀具——玛瑙刀。朝古拉一直沿用师傅传授给他的玛瑙刀,实际上,质地比较硬的石头,都可以用来做为治银时抛光的工具。过去,中国北方游牧民族的手工艺人治玉器、治银器抛光时所用工具,沙鱼牙是首选的工具材料,但现在不宜得到,玛瑙就成了银匠和玉工首选的制作工具的材料了。我去他的小店铺里访问他时,他正忙着加工一批马鞍子上的纯银饰件,用传统的银匠工具——玛瑙刀,给这些马具上的银饰件抛光,手法之娴熟,令人惊叹。下面这组图片,即是朝古拉给笔者展示的用玛瑙刀抛光银质马鞍饰件的情景。

在工艺流程上,朝古拉从来都是精益求精,一丝不苟,比如,需要抛光的银器先要先放入白矾水中反复煮,然后才用特制的玛瑙刀去一点一点地刮磨银器,达到一定的光洁度,这种传统工艺的套路一丝一毫也马虎不得。朝古拉说,现在给银器抛光工艺也可以不用那么复杂,也就是说不一定非要用白矾水煮后再抛光,特别是加工一些小件的金银器物,或者数量小的银器,不用费时费力再用白矾水反复煮,有现成的化学药水,可以涂抹这些化学药水在银器上,然后用玛瑙刀抛光就可以了。有的银匠根本不用那么费事儿,甚至连玛瑙刀也不用了,就是在需要抛光加工的银器上涂抹一些化学药水,再拿质地硬一点的布料如亚麻布反复擦抹或用刷子刷就行了。要是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觉得,师傅当年教他这样一步一步这样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因此,为了自己的声誉,也为了师傅,他还是坚持用传统工艺的方法和套路制作,先用白矾水煮,再用玛瑙刀抛光,传统的工艺制作程序一步也不能少。

实际上,就金银加工工艺而言,所有的金属器物,在空气中都会程度不同地出现氧化的情况,但是,如果用白矾水反复煮过的金属材料,特别是金银器皿的加工部件,制作成成品后,可大大延长它们在空气中氧化的时间,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保持着亮晶晶的直观美感。蒙古族牧人佩戴上这种用白矾水煮过后的材料加工而成的金银首饰,那种亮晶晶的直观感觉能保持相当长一段时间。朝古拉为了对顾客负责,也为了自己作为一个手艺人的声誉,一直坚持按步骤来,不光是为了赚钱。

如今,社会发展了,有了电了,制作工具也进步了,不少金银首饰的加工工具是自动化或半自动化的电动工具,但朝古拉还是喜欢用传统的手工工具干活儿。他告诉我说,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人喜欢用纯手工工具加工制作的金银首饰,认为这样制作出来的首饰比较地道,有味道。从目前制作首饰使用工具的情况看,大约是手工工具的使用占七成,而电动工具的使用占三成。在楼上朝古拉自己的工作室里,他给我展示了他作为银匠使用的全套的手工工具,有三角锉、扁圆锉、小榔头、铁镫、工钳、锯弓、砑子、刮刀、冲头等30多种,其余辅助材料有硼砂、坩埚、稀硫酸、铣针等十几种,现代一点儿的首饰加工工具也十分齐备,焊枪、吊机等一应俱全。这样,在平常干活儿时,基本上是传统手工工具和现代制作工具混同使用,不仅提高了工效,也可以开发出许多新的工艺技法。

综合分析田野调查的结果,得到下面几点启示。

其一,蒙古草原上的金银制品,特别是金银饰品的制作、流通、价格等,其供求关系完全是自然调节的。内蒙古的赤峰市和兴安盟,都有政府创建的民族工艺品厂,而且诸如蒙古族饰品之类的产品,很多都是从这些政府办的民族工艺品厂中批量生产的,也有其销售的市场,如旅游业。但是,这些产品并不能得到科尔沁草原上蒙古族牧人的普遍认可,这样,就给蒙古族民间手工艺人提供了稳定且可持续发展的广阔空间,使得民族手工艺技法在他们中间流传发展。我先后在兴安盟访问的“牧人民族工艺品店”、“蒙亮民族工艺品店”,赤峰市的“红霞民族工艺品店”等,都是私人民族工艺品商店,其产品制作均来自民间艺人。正是这样,科尔沁蒙古族的民族传统手工艺,在这些今天依然活跃的蒙古族手艺人身上代代传承下来。由于每个蒙古族匠人审美的差异,制作技术的差异等原因,使得每个蒙古族匠人制作的蒙古族首饰,不是千人一面,而是形态各异。在不经意中,丰富和发展了蒙古族传统手工艺技法。使得蒙古族民间手工艺,依然保持着生命力;

其二,同时,我们应当看到,正是因为科尔沁草原上的人们对于传统手工艺的认可,作为这种传统手工艺载体的人——银匠师傅,其繁衍模式,依然是师徒相授。也就是说的,在相当一段时间内,蒙古族民间传统的技艺传承方式依然会继续,影响或左右着蒙古草原上手工艺人行当的繁衍模式。田野调查的结果显示,从事金银首饰制作的银匠师傅们,基本上是“艺”“技”兼顾,其造型设计(包含艺术创作)和实际制作(纯手艺方面展现)是由一个人独立完成的,不象官办的工艺品厂,设计人员与技术工人是分开的。这种创作生产模式,能保持蒙古族手工工艺多样化发展的生态景观。但与此同时,这种技艺的传承亦有其弊端,因为是个体传承,许多银匠师傅喜欢用“绝技”来展示自己打造的饰品其不可复制性,以保证自己的饭碗不被同行抢走,这种技艺传承上因人而异的直接后果,会因某种宗教的原因、政治的原因、资金链断裂的原因、身怀绝技的银匠师傅之意外死亡或其他多种原因,终止某种技艺的传承。这是传统传承模式在现代社会激烈的竞争中,不能有效地克服其先天脆弱性所面临的尴尬;

其三,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牧人,由于长期形成的民族文化积淀和审美惯性,对于民族手工艺品,特别是蒙古族首饰的材料、款型、工艺、色泽、纹样等,基本上保留了具有浓郁草原文化气息的审美判断、道德标准、价值观念。可以说现在流传在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饰品,不论是款式造型,还是制作工艺,与历史上草原游牧民族的审美观念是一脉相承的。这种审美惯性的延续,有助于蒙古族民族民间物质文化遗产和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和发展。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牧人,对于当地民间手工艺人的普遍认可,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其传统工艺技法也能因此而得以保留和发扬,《蒙古族饰品研究》课题组实地调查的结果,也为这样的推论提供了实证材料。另外,生活在科尔沁草原上的许多其他民族的人,由于长期受到蒙古族文化艺术的熏陶,对于蒙古族饰品的制作和使用,基本趋同于蒙古人的审美观念。这种民族涵化现象,在蒙古族民间首饰的制作和选择上,变得尤为明显。许多生活在科尔沁草原上的汉族、回族、朝鲜族民众,他们终日浸透在草原文化的熏染之中,对于饰品之材料、造型、款式、色泽、工艺、寓意的认同,与科尔沁蒙古人并无区别。在我采访的科尔沁草原上的十几家私人工艺品店和首饰商店里,不论后边作坊中制作首饰的工匠和前台卖货的伙计,都有汉族和其他民族,但显得十分融洽,并没有不和谐的现象。蒙古族工匠和汉族工匠制作出来的饰品,看不出什么区别。汉族和其他民族喜爱的纹样如龙纹等,也在蒙古族首饰制作中频频出现;

其四,正是由于上述因素,科尔沁草原上的蒙古族饰品制作也有渐变的趋向,但变化的速度并不快,也就是说,打制蒙古族金银首饰的质地材料、造型手段、装饰纹样、工艺技法的变化是在不经意中完成的。笔者在科尔沁草原上看到的一些蒙古族首饰的实物,都是蒙古本民族的工匠师傅精心打造的。但与他们展示给我的一些历史时代久远的、当作“镇店之宝”的蒙古族传统饰品比较而言,现在这些蒙古族工匠师傅制作的饰品,与他们收藏的那些“标准件”比,还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怎么漂亮怎么做……如果,我们将科尔沁蒙古族饰品的制作放置在一个更加广阔的历史背景中来审视,会发现,内蒙古科尔沁草原上的金银饰品制作,是从久远的古代到今天中国北方草原上游牧民族手工艺技法的延续和发展。蒙古族金银首饰制作,与此前的其他民族金银首饰制作的材料、工艺、造型等,是一脉相承,互相影响的。诸如金银加工中的掐丝、焊缀和镶嵌等工艺技法,我们在汉族工匠和藏族工匠那里也能见得到。虽然工艺流程上有区别,但基本原理大同小异。因此,科尔沁蒙古族工匠们的金银加工制作,不可避免地融入了不同文化因素。正因为蒙古高原所处的地理位置是东西方交流往来的十字路口或中转站,来源和途径均不相同的东西方传统工艺技法在这里汇集,才最终形成了蒙古族自己独具特色的民族手工艺风格特征。笔者在考察的日日夜夜里,曾反复观察分析大量蒙古族金银首饰的成品,又对比了汉族及其他民族金银首饰的图片资料及部分实物,一个清晰的认识即是:蒙古族工匠在吸收多种文化元素的基础上,很好地继承了蒙古族传统手工艺技法,形成了自己金银器物制作的体系,并在这个相对稳定的体系中探索前行。当然,其发展的态势和前景,还需更多实地调查的实证材料来进一步深入探究。

蒙古民族喜爱金银饰品,它亮晶晶的,像太阳的光芒,预示着光明。金银饰品戴在身上还有辟邪、解毒等其他功能。这种千百年来形成的生存经验、培育的生活情趣,经年累月地慢慢演变成一种传统习俗,又进一步积淀成一种审美惯性,深深浸入蒙古族牧人的骨髓和血液中,铭刻在他们的心底,滋养出一个民族恢弘而坚实的文化底蕴。

鸣谢:笔者在进行田野调查的过程中,得到了同事萨日娜副教授和内蒙古广播电视大学敖敦其木格副教授真挚热情的帮助,她们作为翻译和向导,带领我对科尔沁草原上的民间艺人逐个调查走访,在此深表谢意。同时,也感谢她们家乡的父老乡亲和同学朋友们的大力协助,为笔者的科研课题《蒙古族饰品研究》所需的田野调查,提供了交通和食宿方面的大力帮助,让笔者零距离感受到蒙古民族热情、真挚、善良、豁达和淳朴的天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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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①《新编事文类聚启劄青钱》一书,最早的刻本刊刻于元泰定帝也孙铁木儿泰定元年,即公元1324年,现在所依版本为1961年出版的古典研究会影印德山毛利家藏本;

②《新编居家必用事类全集》也是元人编撰,所依版本为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2000年影印朝鲜刻本;

③《老乞大》本是中国元朝时期,在朝鲜李朝(公元1392年~公元1910年)一直流行的一种朝鲜人学习汉语的通用教科书。经学者研究认为,《老乞大》中的“乞大”即指中国北方之“契丹”,“老乞大”即“老契丹”。最早刊行于元代。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学习的实际需要,明清两代在朝鲜曾多次重刊。全书总共不到2万字,分上、下卷。以高丽商人来中国经商为线索,用对话的形式,表现道路见闻、住宿饮食、买卖货物等等,中间插入一些宴饮、治病的段落。同时记载了高丽商人来元朝从事的马匹贸易、人参贸易、纺织品贸易活动等史实,从史学看,有许多难得的关于元、明两代风俗事物的记载。从语学看,有很多珍贵的元末明初的口语史料。与金银饰品亦有些许实录。今所依版本,为汪维辉编辑的《朝鲜时代汉语教科书丛刊》中所收《老乞大》,由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出版;

④《朴通事》一书是元末明初以当时的北京话为标准音而编写的专供朝鲜人学汉语的课本,兼有旅行指南及经商指南的双重功用,《朴通事》中之“通事”是翻译的称呼,“朴通事”即姓朴的翻译,《朴通事》全书约3万字,分成上、中、下三卷。用对话或一人叙述的方式,介绍其时中国元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涉及宴会、买卖、农业、手工业、词讼、宗教、游艺、景物等多个行业领域。今所依版本,为汪维辉编辑的《朝鲜时代汉语教科书丛刊》中所收《朴通事》,由北京中华书局2005年出版;

⑤蒙古草原上的银匠,实际上是金、银、铜等贵重金属加工制作工艺都做的匠人,并非只是制作纯粹意义上的银质器物。有些被人们称之为“银匠”的民间艺人,还兼工玉器制作,我访问的朝古拉师傅就是如此,他用玉和玛瑙等材料制作的鼻烟壶等器物,在科尔沁草原上也很有名;

⑥花丝工艺是金属造型的一种工艺,制作者把金属拔出丝或线,按照设计的花样经过盘、掐、堆、累、填等工艺过程制作出的饰品或首饰。通常花丝工艺生产的主要产品集中在中国北方地区,包括蒙古高原地区。最早的花丝工艺可追溯到我国历史上的隋朝或者更早的朝代,如隋朝李静训墓中出土的“步摇”,即采用了花丝编织的蛾蝶栖息在花丛上工艺技法。但由于蒙古族银匠制作的首饰,都是牧人们要经常佩带的,而花丝工艺用细丝盘填,堆填焊接较多,易损易坏,如今的蒙古族银匠更多的是采用平填工艺了;

⑦草原上的蒙古族银匠多用实镶工艺,所谓实镶工艺,即是用锯、锤、锉、钳等工艺手段制作饰品的工艺技术。特点是饰品成品的整体性好,线条流畅,光亮度强,装饰效果好。因此,实镶工艺很受蒙古族银匠的青睐;

⑧“民族涵化现象”是民族学的专门术语,意指两个或两个以上文化相异的民族或族群,在持续不断的接触交流中,逐渐形成一方或双方的原有文化被对方的文化所影响而发生变化的现象。这种民族涵化现象的外化形式,首先在语言、饮食、服饰,包括饰品等物质与非物质文化层面表现出来。

 

参考文献

[1]科尔沁右翼中旗志编撰委员会《科尔沁右翼中旗志》,呼和浩特市: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

[2]满都夫《蒙古族美学史》,辽宁民族出版社2000年版;

[3]范祥雍校注《洛阳伽蓝记校注》卷五注释(六),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年版;

[4]陈允敦,李国清《传统薄金工艺及其中外交流》,载《自然科学史研究》1986年第3期;

基金项目:内蒙古自治区教育厅2009年科研课题《蒙古族饰品研究》(项目编号:NJ09184),本文为阶段性成果。

收稿时间:2009-10-20

作者简介:徐英(1957-),男,天津市人,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教授,博士。

本文发表于《内蒙古大学艺术学院学报》2010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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