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语言大学退休教授董树人编写的《新编北京方言词典》将在未来几天正式上架,这本词典已由商务印书馆出版。董树人在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表示,主要是因为北京方言像北京胡同一样消失得很快,为了抢救北京方言,所以才在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编写了这本词典。
今年新词亦有收录>
《新编北京方言词典》约46万字,共收单字条目860余条,多字条目9340余条。董树人介绍说,本书所收的词语限定在七十岁左右的人还在使用,或虽已不用但还能懂这一范围内,也收有少量今年产生的新词语。
这本词典是继20年前出版的《北京土语词典》后第二本北京方言著作,以往的同类著作,如徐世荣的《北京土语词典》主要是描写北京城区的语言状况。董树人则根据目前北京地理区域越来越大的现实,在本书中收录了一定量的近远郊词语,包括农业和农村词语。
从开编到上市历时10年>
据估算,该词典较《北京土语词典》新添了两千多条北京近远郊方言词汇,并对约10%的词条解释做了一定的修订和扩充。董树人说,为更加全面地汇集北京方言,自己走访了一些近远郊区,同时查看历史资料以及和方言有关的小说,收集了许多民俗方面的词语。“改革开放之初我就在收集语料,从开始编写到正式出版上市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
词典中收集了绝大部分北京人耳熟能详的词语,像“趴活儿”“嗝屁”“份儿钱”,还收录了诸如“打尖儿”(掐去棉花顶端的尖儿)一类的农业词语,并新增了一些类似词典中极少见的方言词,如老星儿、书子、蹲拍子等。
■ 对话>
“北京方言像胡同一样消失很快”>
新京报:当时怎么想着要编写这本方言词典?
董树人:20年前徐世荣编写《北京土语词典》时,北京城的概念是老城墙以里,也就是现在二环以里,现在的北京都有六环了。他收集的北京土话也多局限在当时北京城里的土话,北京变大了,方言收集也该增加了。
新京报:选择的标准是什么?最新的网络语言是否被收录?
董树人:认知年龄的上限是70岁左右的老北京人,还在使用或虽已不用但还能懂的,也收有少量改革开放以后产生的新词语,比如“倒爷”“练摊儿”。我没有收录网络语言,因为我都75岁了,连发邮件都不会,不懂这些网络语言,收录了可能会闹笑话。
新京报:在收录时花了多长时间?
董树人:积累资料是从改革开放之初就开始了,正式动手编写这本词典是2001年7月,2007年7月交稿,这前后花了六年时间,以后把稿子交给出版社,又等了三年多时间,这中间还删除了一些词条。
新京报:你在编写这本词典时遇到的比较大的困难是什么?
董树人:我是河北涿州人,离北京比较近,对北京方言还算比较熟,但也会有少量的词不懂,比较困难的就是虽然有些词我懂得是啥意思,但调儿不懂,这就需要查工具书或问朋友。
新京报:跟徐世荣的《北京土语词典》相比,这本方言词典在收录词条上有哪些特点?
董树人:最大的变化就是增加了底层和民俗的方言,还增加了对农业和农村的词条。他的版本中有关基层的和民俗的比较少,他对东城区的高层社会里流行的土话比较熟悉,但有关底层民众的土话就比较少。
新京报:你在编写这本词典中都有怎样的感受和发现?
董树人:我就是发现北京方言消失得特别快,就像北京胡同一样。其实北京方言词典对研究历史文化有很重要的作用,对研究地域文化也很有帮助。我希望用文字的方式将这些词固定下来,让以后的人也能懂得现在的文化。在查阅一些晚清、民国时期的文献时,方言词典也能在很大程度上为阅读者的理解提供方便。
北京方言词条摘选>
【他披(pei)片儿抱砂锅】
意思是说他已经当了乞丐了,因为买不起衣服,就披(pei)个破麻袋片儿,把砂锅捧在手里要饭吃,或者冬天没地方住,手里捧一个小罐里面放有炭,用于取暖,在商店门口乞讨。这就是说他日子混得不好,但不直接说他当乞丐了。
【趴活儿】
现在用以表示出租车停在一个地方等乘客。
【夸夸上的亲戚】
关系非常远的亲戚。
【今天人来海(hai,第一声)了】
今天人来得特别多。
【碰瓷儿】
故意弄坏东西让人赔偿,耍骗术骗人,以讹诈取利。
【钱花得老鼻子了】
钱花得特别多。
【喜歌儿】
在结婚、生孩子、孩子满月、打井、上梁时,乞丐拿着铜钱走到正屋,边走边说的吉利话,需要讨赏钱。
【书子】
信。例句:我请教书先生帮我写了封书子。
【老星儿】
形容一个人干活儿质量不高。例句:他干活儿特别老星儿,别找他。
【份儿钱】
原来是指黄包车每天要交给车厂的钱,当时黄包车每天都要交份儿钱,现在出租车是每个月要交份儿钱。
【嗝屁】
指人死了。这属于底层人常用的不很文雅的土话,中上层人士一般不用这样的字眼儿来表示人的死亡。
【全须全尾(yi)儿地回来了】
北京市民爱斗蛐蛐,蛐蛐有须有尾才叫完整,才能卖得出去。这是指比较完整地回来了。
【殃榜】
人死了之后发布的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