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花儿” 墙里开花墙外香
花英 蔡文斌
“花儿本是心上的话,不唱时由不得个家;刀刀拿来了头割下,不死时就这个唱法。”在青海,无论在“花儿”会上,还是在田间地头、建筑工地,总能听见或豪放、或婉约、或深沉、或朴实的“花儿”。然而,文学、音乐价值都很高的青海“花儿”,名气却远不如邻近省区的“花儿”大,人们不禁会问――
墙里开花墙外香
当王伟看到《中国民歌》节目介绍宁夏“花儿”的短片时,他彻底糊涂了。三年前,他第一次在青海大通回族土族自治县的六月六老爷山“花儿”会上听到《上去高山望平川》,曲调高亢悠扬、旋律优美低徊,青海“花儿”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觉得青海是当之无愧的“花儿”王国,而那个短片中却言之凿凿地说,《上去高山望平川》是地道的宁夏“花儿”。
近年来,宁夏、甘肃大打“花儿”牌,最近,甘肃临夏被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命名为“中国‘花儿'之乡”。宁夏也加大宣传力度,将“中国‘花儿'家乡”的名誉揽到自己怀中,比如每年举办“沙湖杯”“花儿”比赛,排练大型“花儿”歌舞进京汇报表演等。
尽管甘肃、宁夏文化部门在品牌意识上脑筋转得快,行动也快,但是,这两地的知名“花儿”歌手却寥寥无几,以甘肃影响最广的莲花山河州“花儿”会为例,请来献艺的“花儿”歌手是张存秀、马俊、索南孙斌等青海歌手,唱的也都是青海的河湟“花儿”。这一事例足以证明,有两百多种曲令、被广泛传唱的青海“花儿”虽然很受听,却名不见经传。
“花儿”原本是少年
一曲《沙娃泪》道出无数青海出门人的辛酸困苦,其中有一句词是“一路上的少年唱不完,不知不觉地翻过了日月山。”这里的“少年”就是现在的青海“花儿”,青海很多地方的老人们至今还把漫“花儿”叫做唱少年。青海“花儿”研究会常务副会长井石介绍,西北民歌中,三句唱词的叫做“花儿”,四句的叫做少年,青海人唱的正是四句的少年。之所以现在把少年也称为“花儿”,是因为上世纪40年代,民歌研究者没有仔细区分它们,把两种类型的民歌混淆在一起。后来,学者和民间都慢慢接受了“花儿”这个称谓。“从历史沿革上讲,青海只能被称为‘少年的故乡',因此说宁夏是‘中国‘花儿'家乡'是有合理性的。现在,再去强调“花儿”和少年之间的区别为时已晚,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去争这个了。”井石说。
“花儿”还是青海的红
青海的“花儿”研究者们很早就看到了青海“花儿”的这种尴尬处境。滕晓天着迷青海“花儿”已经数十年,作为青海“花儿”研究会会长,他对青海“花儿”有深刻的认识。
“青海‘花儿'在流传历史、曲令、容量、民族基础方面具有诸多优势,传唱到今天,青海‘花儿'不断发展,内容和形式也都有了很多创新。青海“花儿”在明代时期就唱红了,两百多种曲令是其他民歌所没有的,对青海的历史演变、山川风貌、风俗民情和青海各民族的价值观、人生观、恋爱观的反映相当丰富。在青海,除了汉族,藏族、回族、土族、撒拉族、保安族、裕固族、蒙古族等民族都唱“花儿”,这证明“花儿”是青海各民族共同培育的,同时也说明“花儿”是民族团结的特殊黏合剂。随着时代的变化,青海“花儿”本身也在不断变化,从过去单纯的四句唱词,发展到现在的九句、十句唱词,从单纯的抒情,到叙事“花儿”、“花儿”剧的兴起,青海“花儿”的内容和形式向多领域多层次发展。
滕晓天认为,“花儿”的精髓和灵魂在青海,是其他地方不能比的。“他们再怎么宣传怎么造势,也拿不走青海‘花儿'。”滕晓天说。
青海“花儿”的精髓和灵魂所在,其实就是唱词的文学美和曲令的音乐美。众多专家考证后认为,“花儿”是《诗经》的别体衍生,《诗经》中大量的比兴手法在青海“花儿”里也有相当成熟的运用。“花椒树上你别上,上去丫丫挂哩;庄子里你别唱,唱了老汉骂哩。”以这首“花儿”词为例,前两句是起兴,后两句则道出所唱之意。“巧妙的比兴手法,把青海‘花儿'的文学美表现得淋漓尽致。”
青海江河源文化研究会秘书长师守成说,此前,很多专家学者来青海研究探讨青海“花儿”,采风中,青海“花儿”曲令之丰富、唱腔之独特,令这些专业的音乐学者惊讶,他们认为抑扬顿挫的青海“花儿”,其独特的传承方式和生长环境在民歌中实属罕见,绝无仅有。相比之下,甘肃和宁夏地区的“花儿”大部分是直线式的三句或者六句“花儿”,没有比兴手法。
“一枝红杏出墙来”,井石用这句诗来形容“花儿”与宁夏、甘肃的关系,他认为,宁夏和甘肃因为发展旅游的需要通过各种努力“抢”“花儿”,但肯定是抢不过去的,因为在青海“花儿”的领域中,听“花儿”和唱“花儿”的百姓人山人海,这大大超越了民族的、社会的、文化的、职业的、性别的、年龄的界限,“花儿”作为一种民间艺术,说它最广泛的基础在青海是毫无疑问的。
青海“花儿”登上大雅之堂
我省今年排的两台大剧,《秘境青海》和青海“花儿”音乐诗剧《雪白的鸽子》,给青海文化界传递了一个信号,政府正在努力推广包括青海“花儿”在内的我省民族民间文化。这些振奋人心的大手笔,让很多热爱青海文化的人感到欣慰。
滕晓天、师守成、井石等热心“花儿”事业的人,深知打造青海“花儿”品牌是当务之急,作为乡间野曲的青海“花儿”要唱出民间、登上文艺的大雅之堂。
◆乡间与舞台的结合
《雪白的鸽子》即将在首都保利剧院公演,这为青海“花儿”登上大雅之堂开了一个好头。滕晓天认为,青海“花儿”要走出青海需要更多的精品剧目,将“花儿”融入有情节的剧目,饱满的剧情就能改变“花儿”四句唱完就下台的传统演唱方式,加上剧目可以容纳诸多曲令,唱词的文学美也能展现得更为充分,而这正好完成青海“花儿”从单纯谈情说爱到娱乐文化载体功能的转变。
◆持续性的社会活动
在青海,每年从农历“四月八”一直到六月中旬,是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各地“花儿”会不断,可以说,青海“花儿”唱彻了山林,唱透了农村庙会。美丽的夏季成了人们尽享和领略青海“花儿”艺术魅力的大好季节。
然而,“花儿”会集中在夏天举办,而且举办地点大都在我省东部的风景名胜区,这种现象大大限制了举办“花儿”会的时间和空间跨度,这不利于青海“花儿”在全省传唱。“除了将青海‘花儿'与青海的各种大型赛事、经贸活动相结合,还应适当在冬季举办室内‘花儿'会,并注重将重点地区的‘花儿'与周边地区的‘花儿'相结合。这两年,‘花儿'会推广到格尔木,就很受当地百姓欢迎。”滕晓天欣喜地说。
◆加入现代流行元素
新编“花儿”因融入了现代流行元素,越来越受社会关注。“高科技做下的尕电脑,耍上了瘾,天每日社区里泡哩;起早贪黑的把帖子跟,辛苦得很,斑斑的礼物们要哩。”这是一位名叫“牧羊哥”的网友于2005年7月,在“搜狐?西宁论坛”里发的帖子,其中“社区”“帖子”“斑斑”等都是网络语言。这种将网络语言填进“花儿”曲令的网络“花儿”,正是流行元素融入传统“花儿”的典型。新编“花儿”是青海“花儿”随时代的发展产生的,因注入了新鲜的血液,“花儿”的质与量实现了空前的飞跃。
滕晓天说:“‘花儿'不必一味原汁原味,将摇滚与‘花儿'结合,说不定能产生新的音乐。保留青海‘花儿'的特色固然重要,但是从某种意义上说,创新是保护‘花儿'的不竭动力。”
青海离不开“花儿”
“花儿”对于青海人的重要性不言自明,不论是下地干农活,还是出门打工,青海人都要时不时地唱上几句“花儿”。“青海人的生活里要是没有‘花儿',就跟饭里没盐一样。”井石说,“花儿”是青海高原上漫山遍野的野菊花,外地人把这种在独特环境下生长的野菊花挖出来,栽到他们的花盆里,那野菊花肯定是活不了的。但作为青海“花儿”的主人,青海人自己需要想办法把它保护好,利用好,保持它的生命力,让它越开越美。
(来源:西海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