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问题时,还特别提到民族与艺术的关系问题,其提法也极富启发意义。他说:
“我们中国的文化究竟应该如何和西方文化融合?能不能交流,能不能融合?这是我们下一代要解决的主要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路子在哪里呢?我又回到五十年前总理告诉我们的话,要通过艺术接触不同的民族,沟通不同的文化传统。那时讲的是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关系,是一个小的、国家的范围。这里涉及我们中华民族和全世界各民族文化的关系,最容易使得其他国家理解我们的文化的,懂得我们的文化,知道我们的文化可以通到西方的文化中去,为世界的文化发展做贡献,就是要通过艺术这条路子,这是一条最好的路子。”[6]
将民族问题与艺术问题联系起来,这也是我第一次从费老那里听到。艺术在社会发展中有独特的作用,她甚至会影响到政治。艺术在中国文化在世界的传扬方面将发挥什么样的作用?按照费老的设想,这方面一定会大有可为。在中国古代,就有“乐以和人”的思想,艺术可以超越语言。这也是很有现实意义的命题。
民族问题与农村问题,可以说是费老学问的两翼。他说过:“没有中国农村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国的现代化。同样,没有中国少数民族的现代化,也谈不上中国的现代化。”[7] 但费老关于民族问题的精彩思想,似乎被农村问题的研究大量成果所掩盖。因为《江村经济》,实在是太有名了,所以两翼之中的一翼,似乎就有所遮蔽。费老之所以走上研究“江村”的道路,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故事,费老这样写道:
  当时去英国必须坐轮船。我记得我坐的是一艘意大利邮船叫白公爵号。从上海到意大利上岸要走好几个星期。我呆得无聊,就把手边的调查材料拿出来,编成了一本稿子。到了英国进伦敦经济学院报到。人类学系有一位副教授,名叫雷蒙德·弗思(Raymond Firth),他担任作我的导师,我告诉他打算把《花蓝瑶社会组织》作为我的博士论文的底稿,同时又讲到了手边还有一本关于中国农民生活的调查初稿;他了解了两篇的内容之后,建议我以后者为基础写我的论文。不久,马利诺斯基(Malinowski)教授从美国回来,把我调到他自己手上来指导。经过两年,我写出了一篇《开弦弓,一个中国农村中的农民生活》,作为博士论文,得到了学位。[8]
雷蒙德·弗思(Raymond Firth,1901~2002)是20世纪人类学的名人,被称为英国社会人类学家之父、功能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为什么弗思希望费孝通先生以江村为博士论文题目?这并不是他的个人偏好,而是当时人类学正发生变化,从研究原始民族到研究发达民族、研究现实社会。中国当时的农民和农村问题进入西方社会人类学家的视野,这后来竟决定了费老一生的研究方向。在这个故事的背后本来还有一个需要探讨的问题,即“西学”对费老思想的影响问题,只能留待以后再探讨。
我们知道,费老早年在清华大学研究院读书时受两个西方人的影响,这就是1932年和1935年来燕京大学讲学的美国芝加哥学派社会学家派克(Robert Park)和英国结构—功能派社会人类学家拉德克利夫-布朗(A.R. Radcliffe-Brown)。当然还有一个直接的老师就是俄国人史禄国。费老说过, Park有两层,从Symbiosis(共生)到Consensus(共识),共识就是language communication(语言交流),人类学的开始。我通过费老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的那次讲话,觉得费老认为,实际上“共识”,不单纯是文字语言交流,艺术也是一种语言交流。费老晚年想发掘这方面的东西。费老的这个思想,是非常超前的。有些我们还跟不上,有些我们能理解,但缺乏研究的能力。因为要有许多基础的训练。
第二片花瓣。小城镇问题。
我第一次听费老讲小城镇问题,是2001年在西安的止园饭店。陕西召开西部大开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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