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领域里人类学的研究将是会给予我们许多启发的。
 
三、工农业时空观与人的生物性思考
 
本文讨论的核心是人类的生物-文化与环境系统之间的关系,而人类文明的转型首先是时空经验的转型,也就是人的生物性、文化性与环境时空关系的转型。首先我们思考在工业化的时间观,当人类进入工业社会以后,其时间观是线性的,是一条“现在之河”,我们的此刻是现在,过去是已经消失的现在,未来是尚未到达的现在,空间就是等待着我们去填充的空无。
但在农业文明的劳作中,时间并不是直线,而是不断循环往复的轮回。以中华文明为例,传统的中国,将一天分成十二个时辰,将年份以属相来表达,十二年为一周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属相和本命年,六十年为一甲子,六十甲子也指道家信奉的六十个星宿神﹐即六十甲子日值日的六十位神。用天干和地支循环相配作为称呼这些神的名字。其不仅是一种信仰,还与古人对人体的认识有关,并由其衍生出来的《黄帝内经》之五运六气理论及四柱命理学理论,是中医预测、诊断、治疗人体疾病的学问和依据之一。另外,在农业文明时期人类所扮演的角色是农作物环境的管理者,所有的劳动行为都要符合作物和牲畜生长的自然周期循环,所以农业劳动是依照农作物的习性来描述自然周期循环,其要清楚地了解到农作物如何在四季的循环中生长,也必须知道当下处于什么季节什么节气。这是为了建立一套自然生态系统中生物生长周期的“标准时钟”,像中国农历的二十四节气,其不仅是指导农业劳动,也规范社会作息,即使社会中不进行农业劳作的成员的作息也被这种历法进行规范。农业产生的历法将人类社会的生活劳动节律与其所管理的土地、作物、牲畜协调成为一个和谐的社会生态系统。所以农业文明社会运作的核心在于描述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循环历法,制定、管理、普及历法也是农业文明社会统治者最重要的事物,比如在《史记》中记载,舜禅位予禹时嘱咐“天之历数在尔躬”。因此,在农业社会人类所遵循的时间刻度是具有生物性和自然属性的。
而工业的出现,让人类社会的一部分开始全面脱离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循环,工业化和技术化代表了机器成为社会中心这一过程。除了生活的完全机械化之外,还存在着一种使人类社会自身尽可能像一台高效机器那样运转的倾向。于是,大部分的工业不需要像农业一样要依照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进行劳作,而是依照统一的物理机械性的时钟来进行劳作。工业化的基础是来自对机械原理以及分子和原子级的物理时空的理解和管理,在这个层级中,描述自然生物生长的历法和时辰几乎可以无视。
就空间来讲,工业劳动的主要场所是常常隔绝自然环境的工厂,工厂隔绝了季节、气候的影响,尽量创造一个符合工业生产所需要的物理法则的“理想空间”。而且随着科技的进步,现代工厂对季节和气候的隔绝能力越来越强。所以工业不但不需要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循环而制定劳动作息,反而需要隔绝生物生长的自然周期循环。和农业文明一样,工业文明的这种依照物理层级的生态的劳动方式,不只是应用在工厂内,而是成为工业文明社会的“标准时钟”,规范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们的生活作息。所以工业文明带来的城市生活也是隔绝自然,即使在家里,也尽可能地使用空调、暖气等设备创造一个恒定的“理想”环境。
工业文明对劳动者的管理依照效率优先,低管理成本优先。所以工业产生的作息必须是容易记忆的法则,也必须是最大限度利用人力劳动,还需要尽可能地分类统一管理。因为工业文明产生于适合物理机械、电子工作的“理想时空”,在这种“理想时空”中,没有任何环境干扰,所以在其中的事物都可以作为独立个体进行观察和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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