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秀娟 | 反讽型神谕:《篡改的命》的文学人类学解读
2021/1/29 20:05:42

反讽型神谕:《篡改的命》的文学人类学解读
作者:范秀娟 发表刊物:《南方文坛》
摘要:在包括神话在内的中外文学艺术作品中,神谕是一个母题。“神谕”指来自神灵等超自然力量、主宰力量、神秘力量的预言、启示,这种预言、启示关乎未来发生的重大事件及人物的命运。在文学艺术作品中,神谕不是神或人随便杜撰出来的话语,而是可以得到验证的预言和启示;神谕也不是可有可无的饰品,而是整个命运故事的支点。神谕一般有两种类型:祝福型和诅咒型。《篡改的命》中关于汪长尺的神谕既像祝福又像诅咒,其命运与预言相悖又相合,可称为“反讽型神谕”。《篡改的命》丰富了神谕类型的写作,写出了非神话时代的、属于反讽型神谕的命运故事,是对“命运”这一宏大主题的极有深度的言说。
   
关键词:《篡改的命》、 反讽型神谕 、文学人类学
 
跨文化比较是文学人类学的基本视野,神话原型批评方法是文学人类学所倚重的批评方法。跨文化比较,意味着对我文化系统中的文学文本的阐释要建立在与他文化系统中的文学文本的比较联系之上,意味着文本的意义可以在不同文化的文本的互文性中得以揭示。神话原型批评方法作为一种把文学文本引入文化系统、文学系统中进行深度阐释的方法,特别突出了文学与神话、巫术、仪式、原始意象等古老精神活动的联系,揭示当下的文学文本在主题范式、人物范式、情节范式、叙事范式、情感模式等诸多方面上与更为古老的传统相连接,当下文本的意义与古老的传统相呼应,是神话的变体、原型的衍生、仪式的复归、原始情感的重现。正如《文学人类学的源起》中所说的那样:“虽然神话已被西方文学专用为表现民族的形式之一,但神话保持了它的自主性,并作为人类学与民族学一个多产的分析领域而出现。它总使人想到叙述模式、文学象征和主题。”立足于跨文化比较视野和对神话原型批评方法的运用,文学人类学拓展了文学文本阐释的广度和深度,丰富了文学文本阐释的维度,形成了文学研究中的文学人类学范式。
 
《篡改的命》是广西籍当代作家东西的长篇小说之一。小说叙述了一个农村家庭的孩子汪长尺高考分数过线却被人冒名顶替而失去读大学的机会,并自此失去算命先生预言他“当官可以做到处级、发财可以有一百万”的好命,成为一个进城打工但被拖欠工钱、代人坐牢、讨要工钱被人砍伤、娶妻生子却妻离子散、为确保儿子成为城里人和富二代最终跳江自杀的苦命人;但同时,死去的汪长尺在其父为他举办的民间麽文化神秘超度仪式中得以成功改命,转世投胎成为省城富商林家柏和情妇吴欣的呱呱坠地的儿子,实现了前世成为城里人的愿望。小说的情节发展基于一个类似于神谕的算命预言,即汪长尺“当官可以做到处级、发财可以有一百万”。这是汪长尺的父亲汪槐在儿子很小的时候找人算出的命,汪槐笃信这就是儿子的命,汪家三代人的命运沉浮都与此相关。小说结尾揭示,以汪长尺的名字、身份证号冒名顶替去上大学的假“汪长尺”果然做到了某局级单位的副局长,应验了关于“汪长尺”命运的预言。因此,可以说,《篡改的命》所讲述的故事是一个“神谕型”故事:神秘的预言掌管着人物的命运,神谕支配着小说情节的发生、发展和结局,神谕发出——神谕背离——神谕应验构成了这部小说的基本结构。
 
神谕型叙事以人物的命运预言为支点,叙述人物与被预言的命运之间的奇异离合,是一种极其富有张力的叙事。神谕型叙事文本充满了命运的神秘感,能唤起人对命运的沉思与叩问。从神话原型批评理论视角看来,神谕型叙事是一种原型叙事,在古希腊著名悲剧《俄狄浦斯王》中,可以看到这种经典的原型叙事;在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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