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三夜中,目睹了全部仪式过程,仪式完后又陪谭学朝回到青木淌的家,住了一段时间,才有了比较深入的交流,开始全面地了解到作为巫师的谭学朝注1。
对于谭学朝,当地人看法比较复杂:一方面他是有名的端公,是和另一个世界打交道的人,对他多少有点令人生畏的敬意;但另一方面这人插科打诨,吹拉弹唱都来,又有一点文化,一般人对他的看法又不怎么地道。不过交往多了,你就会发现他非常聪明,确实有点“鬼气”。学巫,在谭学朝是一种主动的选择,他的家系中并无此项传承。但他当初“学端公”,想的就是既能解决生计问题,又可满足自己“好玩”、“好闹热”的娱乐爱好。
谭学朝12岁前读私塾,之后拜端公廖明池为师学艺,从师学艺九年。在学艺期间,谭学朝从师傅那里还学到了傩面具的制作技艺。所以当谭学朝度职时,虽然没有从师父那里接受到全套的傩仪法器,但通过自己钻研,也做出了做法事必用的部分傩面。
谭学朝从14岁开始学端公,据他自己说是“好玩”,同时又由于个人所具有的某些天赋为师父看中从而被主动收徒。这有点象学表演的行当,从业者须具备一定的身体条件注2。
分析谭学朝学端公的过程,可以从这样几个方面去理解。
其一,在中国民间社会,普通老百姓不像西方宗教信仰者那么虔诚纯粹。一般不会完全按照某种宗教自身的教理教义去理解、去信奉,他们的宗教信仰往往带有功利性的目的。与其说他们信仰宗教,还不如说主要是信奉宗教中的神灵,他们相信这些神灵在他们的身外主宰着现实人生。正是在这个基础上,民间社会结合原有的民间信仰,形成了新的民间社会心理。在漫长的中国封建宗法制社会中,这些社会心理支配着人们的心理世界,不断地规范着他们的社会行为与日常生活。这些民间社会心理通常融合了儒释道的信仰系统,并且夹杂着原始的民间信仰尤其是鬼神信仰。
流行在恩施土家区域的“请傩还愿”,就是这类原始信仰现实存在的表现之一。
其二,宗教仪式同时还是一种公共娱乐行为。尤其是在交通闭塞,信息极不通畅的恩施深山里面,谁家做一次法事,或还愿、或放焰口都会遍邀亲朋好友、左邻右舍,是一次典型的集体娱乐活动,所以端公在收徒时才会像演艺艺人一样对学徒进行身体外形的认真考查。实际上,在现在的武陵土家,请端公真的是为还愿逐邪己不多见,更多的是一种传统习俗的沿袭,能够给人以传统观念上的情感满足。此外,近年来政府对恢复濒于失传的许多习俗不再是简单粗暴的干涉,转为支持与引导,学术界也对之深入研究,从而使社会舆论对这些过去一直被贬斥的传统改变了态度,视作民间艺术并受到尊重,这种变化也影响到民间对于自身一些传统习俗的看法。
学艺拜师是民间艺术传承行为过程的主体,学端公与一般学艺又不尽相同,由于其中的宗教因素,端公们通常禁忌有血缘关系的传承,即“父不传子”。说法是“端公煞气太重”,会妨害子嗣,故只能“隔代相传”。如果子承父业,也有破解煞气的方法,就是在“度职”时请外人为“传度师”。谭学朝的师父廖明池就是师从自己父亲而由他人传度。
谭学朝做法是巫坛,有时还兼事佛坛,因为请神要用巫,而丧事“放焰口”宜用佛。一人而事二主,不过是职司不同而己,不会有信仰的不便。这就好比乡间的医生,常常是一人兼了内、外、妇、儿科、打通中西医一样,方便乡里罢了。当然,民间宗教仪式的从简与变化还和1949年以后政府对巫师神汉的打击有关。在1949年以前,恩施的乡下也有不少兼司宗教仪式的小寺庙和小道观,可以保证许多程序化的仪式规范,即宗教仪轨相对规范的实施。对于普通农民,往往是有形的宗教内容能够直接地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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