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大援:永恒的飞矢——费孝通先生百年诞辰抒怀
2010/12/6 8:14:17

永恒的飞矢
——费孝通先生百年诞辰抒怀
任大援
苏南的太湖,从它的西岸到东南岸,划出了一个完美的曲线,就在这条曲线的东南角,有一个名叫“开弦弓”的村庄。从卫星图上看,村南的一条河,恰似一张弓,而村北的一条河,恰如一支箭,开弦弓村由此得名。不知是古代哪个聪明的书生,想出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开弦弓村是中国极少(甚至是唯一)有一个“学名”的村庄。它的学名叫“江村”。江村的学名,是70多年前一个叫费孝通的人给起的,半个多世纪以来,他们一同享誉世界。江村这张开弦弓,射出了费老这支乘风箭。
西方古代哲学家有过一个命题: “飞矢不动”。意思是说飞行速度非常快的箭也可以说是不动的,中国古代也有“飞鸟之影未尝动也”的类似说法。“飞矢”却为什么能“不动”?在什么情况下才能感知到“飞矢”之不动?那就是:你要和“飞矢”飞的一样快。
费老这支乘风箭,也像一支不动的飞矢,只有当我们接近他的精神世界,才能体会到他生命中的永恒。
乘风
费老的一生,和20世纪相伴随。这个世纪的中国,经历了两次社会变迁,或者说是“现代化”的进程。一次是30年代,一次是改革开放。费老以“一介书生”,不仅积极介入到这两次社会变迁中来,而且成为重要的推动者。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费老是一支“乘风箭”。
20世纪30年代,中国正面临着巨大的变化,把这种变化记录下来,是社会学研究者的重大任务,费老当时出于爱国的热情,由学习医学改为学习社会学,正是把握了时代的机遇。后来费老说:“在我当年描述的开弦弓村出现的中国农村中现代工业生产的苗头时,我就表达过一个基本的信念:社会科学应该在指导文化变迁中起重要的作用。这句话写在《江村经济》的前言当中。60多年来,这个信念一以贯之,至今未变。”[1] 如果追溯一下根源,我们就会发现,费老的这一思想和吴文藻先生的影响相关,更与他的老师马林诺斯基有关。20世纪30年代,马林诺斯基十分鼓励中国学者研究现实社会的变迁,他对于在吴文藻先生启发下包括费孝通先生《江村经济》在内的一批研究成果,例如杨庆堃《山东邹平的贸易系统》,徐雍舜《河北农村社区的诉讼》,林耀华《福州的族村》,廖泰初《动变中的中国农村教育》,李有义《山西的土地制度》,黄石《河北农民的风俗》,郑安伦《福建和海外地区移民的关系》等等,给以很高的评价,认为“中国社会学界已经独立自发地组织起一场对文化变迁的应用人类学的真正问题进行学术上的攻关。”[2] 费老后来总结马林诺斯基的这一看法时说:“马氏所支持的用现在的语言来说就是‘理论联系实际的研究为社会改革服务’。这个方针可以说一直贯彻在我一生的学术工作之中没有动摇过。”[3] 费老的这个表白在他的一生实践中充分表现出来。他认定了这条道路,始终乘这个风,让自己的理想,在“乡土中国”上开花结果。
费老的研究,从来不是经院式、学究式的,而是紧密结合现实,紧密地为社会改革服务。这一点,在20世纪80年代之后,费老又乘上了改革开放的东风。这一次,同30年代,不可同日而语了。费老做的一件扎扎实实、也是老老实实的事,就是大规模的调查研究。从1981年开始,费老用了10多年的时间进行调研。这就是“区域发展调查”。1984年以后,费老的调查向全国展开,他写道:“我的研究跨出了江苏省界之后,分成两个方向扩大范围。一路是沿海从江苏到浙江,经福建到广东的珠江三角洲,进而接触到广西的东部地区。另一路是进入边区,从黑龙江到内蒙古、宁夏、甘肃、青海、云南等地。&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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