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建:一个人的精神飘流——读侯百川的《河门》
2015/5/14 17:10:36
一个人的精神飘流——读侯百川的《河门》
李修建
一
我的同事侯百川,最近几年,一直在构思一部他认为足可惊世骇俗的小说。逢有例会,他总是正襟危坐,双目微闭,作老衲入定状,沉入他的意识之河里,从流飘荡,任意西东,不知所往。对此,大家初始还觉讶异,表示不满,久而久之,也就听之任之。
数年里,他无数次地向我讲解他的创意。什么羽人啊,河门啊,绝对精神啊,北伐啊……每当此时,他总是神情亢奋,眉飞色舞,摇唇鼓舌,唾沫横飞。虽然我表示出一定兴趣,耐着性子听他陈述,但总觉玄之又玄,一时难得其妙。
几经波折,侯百川的大著《河门》,终得面世。拿到样书之后,他送给我一本。我请他签了名,带回家,摆在书桌上。
捧读枯燥的学术著作,觉得很累,再翻看《河门》,顿感轻松。就这样,我分三次,看完了这部20余万字的小说。
二
每次的阅读体验,却颇有不同。初始几章,很像都市悬疑故事,再加些言情的内容,主角负责调查几桩诡异的刑事案件;中间9至12章,变成穿越剧,主角来到南北朝,变身为梁朝大将陈庆之的属下,以少胜多,勇猛绝伦,攻睢阳,占荥阳,最后兵败颖阳。这几章,基于史实,写得用心;最后几章,堪称恢诡谲怪。两种对立力量决一死战,尸横遍野。胜利后的主角一统江山,重建秩序,却自命上帝,灵魂蜕变,面目狰狞,终究死于非命。这几章,写得惊心动魄。作者对自己所建构的宇宙世界,透着深深的质疑,甚至是坍塌绝望之感。黑夜读此,外面狂风大作,呼啸不已,颇觉惊悚。
这几种差异极大的读后感,并非因为阅读时的心境有别,而是小说自身的力量所致。作者的意图,似乎不是讲述一个传统意义上的故事。不过,这部小说,确也能够看出一个相对完整与清晰的结构:
小说的主人公,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肩负起历史使命,逐渐历练成长(起);回忆起追随陈庆之北伐的前世荣光(承);进一步成长,收获名声和爱情(再承);陷入敌方包围,勇挑重任,成为领导者,打败敌方(转);成为一方主宰,自大变质,走向灭亡(高潮);或为一梦(反)?
这一叙事结构,和神话故事中英雄人物的成长历程有些相似。然而,这并非一个文化英雄的过渡仪式,毋宁说,更像侯百川一个人的精神飘流。
三
在这部小说中,侯百川用力甚猛,个中投射了太多的自己:他的成长历程,他的心理创伤,他的学科知识,他的文化批评,他的世俗欲望,他的精神哲学,他的宇宙观念……仿佛被关了多年禁闭,被压抑得太久,一朝获释,心怀大开,便有着极度的倾吐冲动。他想要表达的东西太多太多,使小说呈现出一定的杂糅。因此,它不仅在讲述故事,还抄写书本上的知识,批判民族性和文化精神,建构他的宇宙观念。
小说的标题——河门,代表了侯百川编织的一套宇宙体系,构成本书的主线。他将宇宙的基元分成绝对精神和绝对物质,绝对精神化而为单位精神(灵魂),与一定物质(肉体)结合,便成为人。寿终正寝的人,灵魂通过河门,融入绝对精神。非正常死亡的人,心怀怨念,灵魂便堵住河门,对宇宙造成危险。于是,便有一种专事疏通河门的人——羽人,这是汉画像石上经常出现的一个形象,肩生双翼,耳尖爪利,引领死者进入天国。羽人是宇宙秩序的维护者。羽人的对立面,叫做堵门者。堵门者代表了人类的生本能。羽人和堵门者都是可以独立存在的单位精神,死而复生,世世绵延,于是,羽人和堵门者之间的战争,便贯穿整个历史。按照书中的说法,“羽人一直行走在严肃而沉重的历史中,绝不好玩,绝不娱乐。”(第107页)小说的主人公,便是一个羽人。
侯百川的这一构想,很容易让人想到弗洛伊德的理论。代表生本能的堵门者,类同于快乐原则,代表宇宙秩序的羽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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