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平:中国戏曲:一种“委曲求全”的剧场人生
2011/4/18 17:14:51

中国戏曲:一种“委曲求全”的剧场人生
●刘恩平
程式——戏曲生命的根本基因
戏曲离我们有多远?
或者说,戏曲离“现代”有多远?
如果我有一阵子不去剧场了,便觉得戏曲只存在于海天渺渺的静默里。——甚至也包括比较“接近”生活的话剧。
而生活,川流不息;却往往,声不可闻。
我在夜半至鸡鸣的分秒里,静默以观。
——戏曲,你到底美在哪儿呢?戏曲赖以延续生命的根本基因是什么呢?
程式。
只能是程式。唱腔的一唱三叠,伴奏的锣鼓板眼,念白的如歌似咏,台步的欲前先后,身段的化直为圆,动作的潜在虚拟,角色的行当脸谱等等,一系列要素都有着极为严谨、完整,几乎趋于超稳定化的程式法则。程式,是中国戏曲的“牛津语法”。高度程式化,是戏曲的基本特质。我觉得,戏曲“可以”立意平庸,“可以”情节俗套,“可以”趣味缺乏,它仍旧“可以”称之为“戏曲”;但如果没了程式,则万万不可以。
程式,作为一种“脱离”了日常生活视象的艺术语汇和“行为规范”,经历了一个漫长的“约定俗成”的过程,需要与观众达成长期耳濡目染后的欣赏默契。否则,一个现代的新观众单凭一时好奇,是无法真正培养起欣赏的兴趣,甚至是观看的耐心。
这种默契断代良久,枯涸已深。
那么,拿什么拯救你,我的戏曲?
这里无法三言两语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一旦走极端地完全抛弃程式,戏曲所失去的不单是表现手段,而是它的全部肌理细胞结构。——也不想草率地去讨论守成与创新的长短,那很容易流于纸上谈兵。
我很关心一点,如果说程式意味着一种规范或技术格式,为什么戏曲却“独立不迁”地最具这种特质?如果说它属于一种科学精神,为什么很难质变新生?如果它属于一种理性思维,为什么很难自我否定?如果它属于一种情感积聚,为什么又很难宣泄爆发?
——当然,似乎西方话剧中有关时间、地点、事件的“三一律”法则,也是金科玉律之一,但是整个20世纪,各种现代派戏剧的风起云涌,早就冲溃了“三一律”的一统江山;而在这一百年中,戏曲则完善到“精不可摧”的地步。
在西方,芭蕾也是一种“脱离”生活的舞台艺术,其弹跳、托举、旋转等体态语言,以及由男女首席舞者的“双人舞”构建舞剧基本冲突的语汇范式,同样被视作创作圭臬。可是这并不能阻碍它进一步“超越”,并蜕变出现代芭蕾、现代舞等新的艺术样式。我们虽然也有“现代戏”一说,但所指的是戏剧的内容反映现当代生活,是一个在题材上与传统戏、历史戏相区别的概念,并未有“颠覆”性的新质裂变而生。
在塑造形象上,就写意性、象征性、心理性等特点来说,芭蕾的规范之严并不亚于戏曲,但二者所体现的文化精神大不一样。如果说,芭蕾艺术立足的是一种“哥特式”的宗教意识,那么戏曲艺术,表现的就是一种“庭院式”的伦常关系;芭蕾,指向天空,肃穆典雅,是一种“足尖艺术”,戏曲,拥抱大地,宛转亲和,是一种“圆场艺术”;因而,芭蕾趋于开放,戏曲趋于内敛。
善——曲尽人情的道德之美>
实际上,开放与内敛,也正是西方戏剧艺术(如话剧)与中国戏剧艺术(如戏曲),在既定创作思维和文化心态上的“精神程式”的差异。西剧源于具有征服情结特征的外倾型海洋文化,中剧生于具有乡土情节特征的内倾型陆地文化;西剧具有不羁的父性气质,中剧具有包容的母性气质;因此,西剧的造型线条多伸展,中剧的造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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