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晓芹:歌圩是什么——文人学者视眼中的“歌圩”概念与民间表述
2009/11/6 23:33:18
歌圩是什么
——文人学者视眼中的“歌圩”概念与民间表述
陆晓芹
[内容提要] “歌圩”历代汉族文人用以标识岭南相关民间习俗的一个符码,具有先在的遮蔽性,但以往的研究多把其作为研究原点,导致了“歌圩”之名与实际存在的民间传统之间互相疏离的现象。强调民间表述和地方性知识体系,是我们深入理解民间文化传统的有效途径。
[关键词] 壮族 歌圩 民间表述 地方性知识
“聚会作歌”是宋初乐史《太平寰宇记》对岭南一种典型的民俗事象的记述,经《岭外代答》、《赤雅》等文人笔记、诗歌和地方史志的一再描述后,它成为今人耳熟能详的“歌圩”传统。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来,“歌圩”作为壮族的一种标志性文化,为更多的研究者所关注。其中,作为“歌圩风俗之女儿”[①]和“形成的标志”[②]的刘三姐和作为“歌圩”代名词的“三月三”也被纳入“歌圩”研究者的视野。这些研究以“歌圩”为原点,围绕其起源与发展、性质与功能、内容与形式、时空分布、审美特质、变迁与保护等进行了较为深入的探讨,出现了以潘其旭《壮族歌圩研究》为代表的一批论著。与此同时,也有学者指出,“作为一项具有民族文化传统的大型民俗活动,歌圩在称谓上就有汉称(或曰他称)和壮称(或曰他称)两种称谓体系,以及在这两种不同称谓体系的语义底蕴的两种不同的文化内涵”,因此,“研究歌圩而不考释其称谓的差异和所指称的内涵的不同,从方法论来说,无疑会影响这种研究的透辟和结论的精确”。[③]罗远玲也撰文反思了以往相关研究中的“他观”立场,认为应从主客位立场多种视角切入, 并在传统与现代的框架中分析了“文人——官员”客位视野和“老百姓”主位视野中“歌圩”的不同。笔者认同以上看法,同时认为,“歌圩”作为一个汉语词汇,是历代汉族(或汉文程度较高的壮族)文人用以标识相关民间习俗的一个符码,是汉文化对其之外的异文化的翻译,它所能提供的只能是一种客位。以往的研究多把“歌圩”作为研究起点,忽略了这一概念先在的遮蔽性,导致了“歌圩”之名与实际存在的民间传统之间互相疏离的现象。从这个意义上说,强调地方性知识自身的文化逻辑,
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深入理解民间相关文化传统的有效途径。
一、文人笔记、方志和诗作中的“歌圩”
谈到歌圩,研究者将这种“以歌代言”的文化因子可溯源于春秋时期的《越人歌》。[④]而见诸汉代以来的各种汉文典藉的文字亦说明:岭南一带自古以来就盛行歌唱之风。[⑤]一种民间文化活动进入文人视野需要多长时间?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但能肯定的是,后人津津乐道的“歌圩”传统在进入各种笔记、方志、诗作之前,早已存在于岭南民间,且不限于一时一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风俗呢?宋代周去非在《岭外代答》中是这样描述的:
“岭南嫁女之夕,新人盛饰庙坐,女伴亦盛饰夹辅之,迭相歌和,含情凄惋,各致殷勤,名曰送老,言将别年少之伴,送之偕老也。其歌也,静江人倚《苏幕遮》为声,钦人倚《人月圆》,皆临机自撰,不肯蹈袭,其间乃有绝佳者。凡送老,皆在劫难逃深夜,乡党男子,群往观之,或于稠人中发歌以调女伴,女伴知其谓谁,以歌以答之,颇窃中其家之隐慝,往往以此致争,亦或以此心许。”
“交趾俗,上巳日,男女聚会,各为行列,以五色结为球,歌而抛之,谓之飞駞。男女目成,则女受馳而男婚已定”。[⑥]
这里分别描写了岭南的婚礼和越南北部与广西交界一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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